这一次宛城之战,赵何的心情是相当轻松的。
他甚至还和麾下的几名大将探讨了一番:“你们说,寡人要不要先转身灭了韩国,然后再来和秦国人决战呢?”
廉颇想了想,道:“大王,这样做岂不是让秦国人觉得我们怕了他们?此事万万不可。”
赵奢道:“大王,臣觉得韩国已经不足为虑,除非我军在这一战之中败北,不然的话韩国是不可能再产生任何威胁的了。”
乐乘道:“大王,韩王此人素来以权术着称,重权术者多为色厉内荏之人,制衡臣子之时尚算是有些力量,但对外作战便是完全不行了。”
既然几名大将都这么说了,那赵何也就放下了之前心中的那一丝隐忧。
赵何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韩国会突然在某个奇怪的时候杀出来的。
不过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于是赵何下令让一万兵马北上去驻防被赵军打下来的新郑,免得韩国人到时候真的狗急跳墙了搞出什么意外来。
就在赵何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传来。
“秦王想要在阵前和寡人会面?”赵何脸上略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对此,几名大将纷纷表示反对。
廉颇道:“大王,那秦国人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说不定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赵奢道:“秦王素来以诡诈着称,楚怀王便是先例,如今两军对阵直接开战即可,何须理会?”
乐乘道:“秦王此人道德败坏,大王何必与他相谈?”
所有人众口一词,都不希望赵何去见秦王。
赵何沉默片刻,道:“你们别说了,寡人还是要去见一见的。至于这安全方面……有你们在,寡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二天中午时分,在宛城之外的一片空地之上,赵何见到了秦王。
根据事先说好,两人这一次都只带了一百名护卫。
秦王遥立战车之上,朝着赵何拱了拱手,道:“赵王,许久不见了。”
赵何笑着回礼,道:“秦王居然能够亲征,这是寡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秦王哈哈一笑,脸色露出了几分慨然神情:“寡人也不怕赵王笑话,其实这军中生活对于寡人来说还是颇为难受的,只不过如今大秦国难当前,实在是不得不为啊。”
赵何微微点头,道:“也是,秦国如今想必已经很难支撑下去了吧?”
秦王的脸色微微一滞,道:“不,大秦是不会灭亡的。”
赵何耸了耸肩膀,道:“秦王,你我毕竟是祖上同出一源,你若是愿意投降,我可保你这一脉荣华富贵远超其他诸侯。”
赵何是很真心的在说这句话,周武王当年把商纣王哥哥微子启的宋国封为公爵国,爵位之重为周朝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之首。
如今赵何作为新王朝的开创者,在气度这方面自然也不会比周武王少了。
秦王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说道:“赵王何必说笑,如今大秦虽然局势不利,但是谁又能说大秦必然会失败呢?此事无需再提。”
赵何看着秦王,意味深长的说道:“下一次,寡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秦王同样正色道:“请赵王放心,下一个,寡人还是会很好说话的。”
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之后,赵何道:“怎么,今天秦王找寡人见面,就是为了和寡人在这里谈天吗?”
秦王道:“不瞒赵王说,寡人这一次约赵王出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寡人这边的军容尚未齐整,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重新进行布置罢了。”
赵何闻言哑然,道:“所以你其实就是为了拖延一天的时间?”
秦王十分光棍的说道:“正是如此。”
赵何:“……”
秦王看着赵何一脸无语的模样,也是露出了微笑。
秦王道:“赵王,其实寡人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赵何眉头一扬,道:“哦?”
秦王道:“寡人观你行事往往多出人意料,但是偏偏每一件事情最后的结果都证明你是对的。就好比你在国中实行的那些改革,很多时候寡人都觉得你完全是在瞎胡闹,但你却偏偏成功了。你能告诉寡人这是为什么吗?”
赵何想了想,心道寡人也不可能告诉你寡人是穿越者吧?其实这件事情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但问题是就算说了你也不可能信啊。
于是赵何就很诚恳的说道:“可能是因为寡人有主父和肥师两位长者保驾护航吧。”
秦王微微点头,道:“也是,主父之才寡人是知晓的,当年若非是主父的大力支持寡人也无从获得这秦王之位。主父如今身体好吗?”
赵何道:“还可以,最近天天带着谦儿骑马,说是等谦儿长大一些之后祖孙两人就去打猎。”
秦王微笑道:“这种生活寡人其实也想过,只不过寡人的性子不如主父那般能够急流勇退,怕是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两人就这么好像聊家常一样整整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然后才各自离去。
至于廉颇诸将所担心的什么奇异事件完全没有发生,不过以赵国如今的兵力一旦做好了准备,确实也不需要秦国人搞什么鬼。
一直护卫在赵何左右的廉颇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在回程的路上忍不住捅了捅一旁赵奢的肩膀,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秦王难道就真的只是找大王聊天?”
赵奢道:“秦王不是都已经说了这一次是为了多拖延一些时间吗?”
廉摇头道:“不,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大王赵何的声音突然响起:“事情确实没有这么简单。”
赵何站在战车之上,注视着天边的晚霞,悠悠的说道:“寡人能够感受得出来,如果秦国这一次败于宛城的话,那么……怕是成都那边又得新选一位秦王了。”
嬴稷是那种宁死也不愿意当亡国之君的人。
这就是赵何在这一次会谈之中得到的最大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