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刺客?
哪里派来的人?
要避已是来不及,魅玥等人手中宝剑齐齐出鞘,黑衣人已踏过起落的屋檐,掠燕般倾身而下!
霎时嗅出将要厮杀味儿来的百姓作鸟兽散,纷纷避让。
有的躲入就近的商铺里,有的干脆往周边小巷子里缩,店小二见状忙拿了门板来要关门,生怕东西被砸坏,一些茶馆二、三楼的闲散客反还探了脑袋出来,正愁没热闹可瞧炱。
先前还拥挤得迈步都艰难的大街上,霍地空出一方容人打杀的宽敞地来。
汐瑶无疑乃来人目标,她被裳昕裳音护到街旁角落,身后是座高牌坊,绝了来人的可趁之机,魅玥几人迎击上去,转眼就与黑衣人杀成一片。
刀光剑影,铿锵大作棱!
对方无论装扮抑或手上使的兵刃都很常见,随便挑家铁匠铺都能找到那样寻常的刀剑,故而想从其中望个端倪,那是不可能的。
再看武功路数,一招一式,绝狠利落,莫说能瞧个出处,单都是取人性命的杀招,哪里有什么来由?!
魅玥魅玉应付得吃力,即便得颜家的侍卫现身相互,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黑衣人来意简单,只求速战速决,故而无所顾忌,顷刻功夫便愈渐往上风占。
见势,裳音二婢更是对汐瑶寸步不离,来者杀无赦!
便是此时,谁也没料到又得一队着深蓝布衣的蒙面人出现!!
这行人便好认多了,统是做苗人打扮,手握银钩锁链弯刀,目光凶狠,凛冽肃杀的靠近来。
魅玉等分身乏术,被黑衣人缠得挪不开脚步,裳音大叫了声‘不好’,最为当先的苗人横刀劈来,她硬生生横剑去挡!
谁曾想那人极厉害,只一击,裳音被震得通身发麻,手中的剑随之落地,裳昕再动已晚!
只见人是翻是一掌,她受重创,被击得飞出老远!
落地先咽出一口鲜血,再向那面看去,同时闻得一声惊叫,被扛起的汐瑶早跟着蓝衣人撤得火速!
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厢还在缠斗的黑衣人亦不恋战,见人被掳走,在四周一派无知的叫好声中,干干脆脆的抽身而退。
……
一个时辰后,恩周城重重大门紧锁,连只苍蝇都再难飞得出去。
国色天香楼,气氛僵滞紧迫。
祁云澈坐在一层的上座低首沉吟,在他左侧是魅玥等一干女眷,即便每个人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此时却都默不作声的并排跪地。
表小姐乃蒙国堂堂汗妃,被来历不明的人掳走是何等的紧要大事!
莫说回了苍阙在二公子跟前无法交代,单说眼下,对着身为大汗的姑爷,都无颜面而对。
她们难辞其咎,心下早都做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然……
将一言不发的祁云澈暗自里观望了几番,女子们心头都生出怪异。
姑爷是否太稳重沉得住气了?!
不是魅玥她们的心放得宽,依着姑爷对表小姐的态度,若是人真的被哪个抓去,恐怕恩周城早被翻了几遍。
回想先前,出行时魅玉就觉得奇,换平日就算没有鬼宿随行,也少不得叫轸宿井宿跟着。
何以偏生在今日就放了大心,随了表小姐的心意呢?
再说然后,假使不得后来的蓝衣苗人,或许她们会对黑衣人信以为真,只那蓝衣苗人出现得将将好,使得前一波来人更像拖延,故而待到表小姐被掳走后,人是撤得飞快。
而那行蓝衣苗人,说起来裳音就郁结得很!
事后她越想越觉着不对劲,怎的将她一掌劈得老远的人,那攻势,那气势,越发的觉得熟悉?!
她跪得端正,眼神却时不时就偷偷往七爷那处扫,想要望出个一二来。
默了半响,祁云澈似作千愁万绪的叹息了一声,对在跟前候命的城主金伽,道,“既然城主晓得孤的身份,终归也省下不少麻烦,孤的爱妃青天白日在恩周城被当街掳走,城主可是要与孤一个交代?”
南疆百姓无人不知,恩周城有大半房舍街市是颜家盖的,金伽虽是王城派来的管事,诚然更是个空架子。
这些年对颜家讨好巴结,油水捞了不少。
颜莫歌被他当成祖爷爷一般供着,马屁拍得心里舒坦,也就由得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一个无为而治的城主。
汗妃被掳走,这可是震天动地的大事啊!
金伽闻讯之后,反映倒还算快,立马让手下封了各个城门,跑这处向祁云澈领罚来了。
“交代,是要有交代。”
舔着张笑眯眯的脸,他勾首讨好道,“事发虽突然,但小的已命手下兵卫将城门封锁,挨家挨户的查找,定把汗妃娘娘寻到!”
“只是寻人?”
祁云澈冷鸷一笑,与人压迫的帝王气度浑然扩散,骇得金伽背脊都凉了。
“孤素来就听闻苗人莽撞凶残,却不想光天化日能行如此明目张胆,若孤的爱妃有个三长两短,这便是蒙国和南疆的事了。”
“大汗此言……此言要从何说起?”金伽脸色变了变,怎么他们苗人就突然凶残了起来?
抬手胡乱的将额上的细汗擦拭掉,他道,“当街的百姓都看见了,两方人马突然出现,防不胜防,加之恩周龙蛇混杂,若人有心在我南疆生事,做我们苗子打扮招摇过市的大有人在,猜想两方人实为一伙,声东击西,扰人视线,这些都是可能的,汗皇陛下,您说是吗?”
微挑剑眉,祁云澈笑意里全是剜人皮肉的冷冽,“是与不是,孤不想深究,给你三日,倘若三日后见不到人,抑或者孤的爱妃缺斤少两……”
话到此,尾音里都是耐人寻味的杀机。
金伽打了个冷颤,颜家和蒙国皇族的关系谁还不晓得?
圣女娘娘和长老们成日的防着祁国,防这防那,实则蒙国人早就染指了南疆的城池!掐着千万苗人百姓生死攸关的命脉!
眼前这个祖宗他更惹不起!
金伽愁眉苦脸的叠声道,“好,好,三日!!小的定全力以赴,将汗妃娘娘解救于水火!”
说完,带着手下,连滚带爬的逃出国色天香楼,满大街的找人去!
……
走了外人,楼中一片寂然。
祁云澈不慢不紧的饮着茶,鬼宿等人候命在一旁,魅玥等人跪在另一旁,独他坐姿四平八稳,俊庞上丝毫不显慌乱之色。
分明答案都在心头呼之欲出了,可他陛下老人家威武霸道的不吱声,哪个敢先吭气?
这一默,差点没要了哪些人的命!
由是到了这份上,一直站在楼上的汐瑶探了半身出来,轻松笑语道,“好啦,戏都演完了,端个鬼的架子,魅玥,你们起吧,该作甚作甚去,裳音,你受那一掌可好?不若叫阿朝与你看看?哦对了,这非我一人的主意,你们要怨的话……”
她冲祁云澈努了努嘴,“怨他。”
话说到一半,跪在地上的女眷们不禁大松一口气,连肩头都往下垮了。
还用问么?
这不就是一出泼脏水的好戏!
再说怨,哪个敢怨了主子去……
不告诉她们,讲求的是一个‘真’字!
颜朝也是在这里的,先就随意捡了三楼的雅间坐着,底下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是下不得外人,他翻着账本接话道,“桑托的人在城外转悠了好几日,苦的就是没机会下手,这可好,不小心就被阴了一招。”
说完,太王夫拍着腿大赞‘妙绝’。
汐瑶从楼上走下来,撩着裙摆,身上早换了身衣裳,端的是镇定自若。
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怎可能会栽在南疆这些草包的手里?
才是来到祁云澈身边,得他伸手一揽,便落入他怀,人是笑,“我那扇子落在大街上了,你说怎办?”
大汗想了一想,“占了南疆的王城,先与你做扇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