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羡闪身隐匿在黑暗中,并没有直奔主营帐,而是朝着主营一侧的广袤沙地走去。
那处所置的营帐灯火通明,里面的人影绰绰映在帐壁上,有一个人影朝着帐帘靠近,另一个身影一瘸一拐拉住人。
“重兵把守的,右王将都未觉有异,就你操这份心,”而后将人拉回原来的位置,按住肩膀,“坐下吧!主帐快活,咱们也别亏了自己!”
“湖崖言之有理!来!喝!”先前白面少年的声音随之而至,高举起碗,碗边'噼里啪啦'的撞在一起,“关逢啊,如今你毕竟只是个乐兵,右王将平日便视你为眼中钉,可莫要再生事!”
转瞬,营帐里便响起了小鼓轻调。
“关逢,泸衾的脑瓜子灵光,说的在理,”湖崖揉了揉脚踝,眉头也跟着皱起,“挛鞮且姜得势,虽然右王将并未战队,但也显然哪个都不得意,你还是别太出风头,在这地界儿,盖过了右王将,只怕是未必能安全的回到王都。”
“你脚踝骨上那伤,根本就不是绊的,”关逢蹙着眉,唇畔抿紧,“粮仓在这,若是出了岔子,纵然先行征讨右王将,但我们乐兵,也讨不得什么好。”
泸衾停下手中小鼓槌,搭在皮鼓两侧,视线上抬:“关逢,你是大王子亲族,大王子到底如何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语毕,看了眼窗外,接着道:“就让挛鞮且姜这般猖狂,等人得胜归来,各部还不唯他马首是瞻,岂还会有大王子的位置?”
关逢摇了摇头,旋即看回去,眼光如鹰:“事发起,我便再没机会进入王庭。”
泸衾的拇指摩挲了下鼓槌,神色不改的跟人对峙了良久,而后淡淡的说:“关兄未免警惕了些,”
“不过,警惕些是对的。”
语毕,还在揉脚裸的湖崖和那边喝酒的巫复齐齐倒在桌子上。
关逢微微瞪大了眼,强撑在桌边的手虚软无力,随之咬牙平淡的回:“你是哪个部族的人。”
泸衾双手一扬,扔了细鼓槌,仰着下巴抱臂:“中原细作,听没听过,啊,没听过也不要紧,见识过就成。”
说着在耳边拍了拍手,声停,人就应声倒桌。
“哟,来了,”泸衾掀着帐帘,一边说着,一边往容羡身后瞧。
“没来。”容羡狐目斜睨,眉眼疏淡,“打听的如何。”
闻言,泸衾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落了营帐,闲适提步,撞了下容羡的手臂:“啧,你这行头,挺别致的!”
“说来这事,营里都心知肚明,关逢是关家为新王培养的近臣,必是要管辖部族,授封牧地的,哪里会轻易外放历练。”泸衾指尖敲着手臂,探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主营帐,“右王将待之又这般怠慢。关家嗅觉敏锐,约莫是怕被连坐,届时连个根都留不下,便先行将人送出来避险,若是东窗事发,关逢还有机会脱逃。”
“毕竟留得青山在嘛!”泸衾眼睛转了转,唇边调笑,“人呢,你隔三差五就要回去看护的玉珠子呢?都带出来了,还藏这么紧,莫不是怕被人抢去了不成。”
“是啊,怕的紧。”这话说的自然,并无什么不妥。
反而是随口一言,调侃容羡的泸衾,瞪大了眼眸,满面难以置信,微张着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