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拙劣的计策。”
于禁小心避开满地的尸体,轻轻地叹息道。
夜色长长,襄阳这座古城再次恢复了宁静。除了满地的尸体,还有一地卧倒的背嵬军战士。在南国夏夜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这些衣衫褴褛的战士互相枕藉,在疲惫中安然睡去。他们没有骚扰民居,甚至没空处理那些放下武器的战俘,一天的高度紧张让他们的大多数人都无力支撑身体,在街头便堪堪沉睡。
“假仁假义。”庞德冷笑道,“还没进城就说不许骚扰民众,这小子还真有把握。嘿,用这种办法攻下襄阳城,这个世间也只有他能办到。吕常这个蠢货居然开门揖盗,反倒给了这小子杀他全家的借口。”
于禁皱眉道:“是啊,吕常是被襄阳炮的威力吓坏了,他要是知道我军压根没有后援,粮草也支撑不住,那襄阳炮……嘿,发射几发就无法再用的东西如何能打下这高大的襄阳城。”
庞德对于禁这句“我军”非常不满,他看着众人相互枕藉的街道上,赵昊和关银屏背靠背坐着睡得昏昏沉沉,脸上平静的表情宛如自家的儿女一般,哪有半分战斗时的凶狠和算计。庞德一时心中茫然,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睡了一夜,赵昊感觉身体又重新接受了自己的控制。
虽然这一夜格外艰苦,但基本还是没有超过赵昊的算计。而且吕常还在乱战中“不明原因”挂掉,更给了自己能平稳控制襄阳城的机会。现在襄阳城已经在自己的手上,跟汉中之间的道路已经彻底打通,就算东吴按照历史的剧本端掉江陵,他们也背靠襄阳始终对东吴保持绝对压力,让孙权做梦都不得安宁。
哼,何况老子还有系统的支持,陆逊你再强也要按照基本法。
“子玄哥,你醒了?”关银屏披着一身红衣,小鹿般蹦蹦跳跳跑到赵昊面前,全然没有昨夜红衣杀神的模样,她修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开心地道:“哥,昨夜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城内守卫大部分投降,我军只损失了三百多人。现在吕常和蒯武的府邸都被我们团团包围,就等你处置啦。”
关银屏一声“哥”叫的赵昊心里痒痒,他赶紧定定神,笑道:“都是银屏指挥有方,我哪里敢居功自傲?”
三百人的损伤不算小,但在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中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赵昊对这个数字稍有不满,但想到这是背嵬军成军后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还是要把这个事迹大书特书,让捷报早点传到成都刘备的桌案上。
妈的,想到不久之后刘备的小舅子就要跳反,赵昊的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关银屏大胆的拉住赵昊的胳膊,道:“哥,这襄阳城城高池深,可城内着实有些残破。今早看到出门的百姓们各个面带菜色,你说我们要不要开仓放粮,好收拢一波民心啊。”
赵昊看着关银屏一脸期待的模样,知道这个妹子心地善良,收拢民心是假,赈济百姓是真。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妹子,我军不抢掠,不烧房已经算是少有的纪律严明了。这开仓一事牵连甚广,不仅会损耗太多的粮草,还会……还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为我们在故意收拢民心,千万不可如此。眼下秋收将至,哥答应你,等军粮充足,就征发一下百姓给我们做事,以工代赈,你看如何?”
“太好了,我就知道子玄哥有办法!”关银屏欢喜地道,她天真的脸上洋溢着掩盖不住的青春之色,哪像一支大军的主帅。
“对了,子玄哥,我今天早晨清点俘虏,居然发现一个长得怪模怪样的人,他一抬头差点把我吓得惊叫出来,可丢人啦!”
“是什么人长得这么丑,吓到我军主帅?待本将去砍了那厮。”
关银屏羞道:“别提啦,是一个胡人,脸上一脸血色都没有,高鼻梁、大胡子,眼睛颜色居然是蓝色的,简直跟怪物一样,爹爹从来没跟我说过胡人原来是长得这副模样。”
襄阳城怎么会有胡人?而且听描述,还是一副标准的欧罗巴面孔。这在后世可是抢手货,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为了这一张脸倾倒,可在这个年代,这可是标准的怪物长相,难怪关银屏天不怕地不怕都被这家伙吓住。
赵昊沉吟片刻,道:“走,我去见见那个胡人。”
关银屏忙道:“一点小事而已,咱们刚打下襄阳,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呢,管那个胡人做什么?”
赵昊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展颜一笑道:“吓到我军主帅,这才是天大的大事,别的事情嘛,我自有安排。”
赵昊冲正在神游的王熙招招手,王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叫他,忙不迭跑来,道:“监军有何吩咐?”
“你代表我和银屏……不对,是关三将军去一趟吕府,让他们把吕鸾给我交出来。再去一趟蒯府,叫他们说话管用的人过来等我训示。对了,”赵昊突然想起一件事,有点紧张地道,“银屏,诸葛亮他有几个姐,有没有嫁进蒯家的?”
关银屏瞪大了眼,迷茫地道:“没有,诸葛叔只有一个姐姐,嫁进了庞家。”
这就好这就好。以前赵昊听野史说诸葛亮有个姐姐嫁给了蒯祺,生怕对蒯家处理不当得罪了这个名留青史的大佬,既然没这层裙带关系,呵呵,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安排好处理两大世家的事情,赵昊又亲自拜见于禁,让于禁协助张敢布置城防,还特别表示这是为了防止曹操知道于禁已经倒向己方,不然他甚至愿意让于禁直接接管襄阳的防御。于禁激动地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连忙赌咒发誓自己一定好好经营,保证把襄阳做的如铁桶一般。
庞德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冷笑,赵昊也充分发挥废物利用的原则,叫他跟自己一起去见那个胡人。
背嵬军不久之前还是一群战俘,现在却能俘虏这么多的敌人,士兵各个士气高昂精神抖索,在赵昊的安排下,他们倒是没有虐待这群人,而是把他们拉到襄阳城外的军寨里严加看管,这些战俘各个瑟瑟发抖,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几个人刚要进战俘营,送信回来的王熙骑快马赶来,咕噜一下滚到众人面前,伸开双臂焦急地道:“不能进去,把他们押来的时候,我看其中不少人染了瘟疫,将军切莫冒险进去啊。”
“瘟疫?”
“是,具体说,应该是寒疟,有几个人打摆子打的厉害,都动弹不得。”王熙胀红了脸,满脸的焦急,“这寒疟发作起来,真是无药可救,我遍试古方,依然没找到什么好办法。将军是我军之灵魂,若是染此疾,后果不堪设想。”
疟疾赵昊倒是不怕,他正色道:“银屏你稍等,我自己进去就好。”
关银屏焦急地道:“子玄哥,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件事……军中染疟,何必冒险?”
赵昊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嗯,庞将军也在这稍等片刻。”
庞德冷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个甚?”
说着,他便大步朝里走,王熙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见劝不住赵昊,他从袖口吃力地掏出一小卷竹简,道:“若非要进去,今天还需准备些药材才是。”
赵昊随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重的东西你平时就随身带着?”
王熙脸一红,道:“这是我自己写的医书,还不太完善,等我老了,赵将军官拜大将军时,可要替我将此书流传于世。”
庞德毫不掩饰地哼了一声,道:“大将军?神医?你俩真是痴心妄想。”
“人没有梦想跟你有什么区别?”赵昊接过竹简,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字迹,都是王熙一直以来行医的心得,虽然看不懂,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连连点头,道:“这书叫啥,想好了我找关将军给你推广一番。”
“嘿嘿,叫《伤寒论》,还没写完呢……哎哟,将军你打我作甚!”
“妈的,吹牛不按基本法吗,老子打不死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