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银屏收兵回家,见了张敢造访也非常意外,
但她敏锐的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张敢见了主帅虽然心中激动,也装出一副非常坦然的模样,
李辅之乱时,也不知道在襄阳安排了多少密谍,除了张敢手上掌握的,可能还有一些连文聘自己都不知情,
赵昊从来没有长时间接待过哪个客商,为了防止别人怀疑,张敢也只能抓紧离开,
出门之前,赵昊又咬咬牙,拉住张敢低声道:
“若是曹丕命令文聘去吴境救人,你无论如何要阻止文聘,千万不能第一时间赶去。听明白了吗?”
“啊?”张敢完全不解,但还是记下赵昊所说。
他知道赵昊一定是在策划一件极其机密的大事,也不敢多问,赶紧匆匆离开。
关银屏在旁边唏嘘道:“张敢真乃义士,他日中兴汉室,我等千万不能忘了这些兄弟。”
“是啊,总有一些人甘愿隐姓埋名,却做了很多的事情,也是因为有这些人,我们才要不断的奋战下去。”
关银屏用力点点头,道:“子玄哥,我们的部队都已经整装完毕,就等着时机到了。
算日子,天子也应该要到襄阳了,到时候还要您仔细陈说其中诀窍才是。”
一想到要面对刘备,赵昊心中又是一阵疲惫。
“银屏啊,我突然感觉我在做的事情真的是很难。”
“比如呢?”
“我是不是应该考虑好好过完这一生,和那些世家大族联手,轻易就能恢复百年的安宁,那时候我们都归了黄土,身后之事也不用操心了。”
关银屏莞尔一笑,见四下无人,主动张开双臂抱抱赵昊。
“子玄哥,所谓能者多劳,你这双眸子比天下人看的都远,
大汉承平时,黎民也在辛苦,黔首依然无知,可你治交州不久,黎民饱暖,黔首识字,寒门也能出仕,
这还是荒芜的交州,若是在中原、在天府之国,你一定能做的更好,
现在我们的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你如此年纪就创下如此伟业,古来也没有什么人能做得更好,
我想起刚来襄阳的时候,你说你的一切都是神明引到,若真是如此,还请你继续引导大汉——
这里的黔首百姓受的苦太多了。”
赵昊的三个女人里,吕鸾和程幽都是绑来的,说来孙鲁班也是因为战争才认识,也只有关银屏是青梅竹马的好友,还一点点从纯洁的友谊升华到了更深层次的情意。
关银屏当大将这些日子以来,早就抛去了少女的青涩,却依然保留着白纸般的天真和少女最初的善良。
她虽然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却真实是赵昊的灵魂伴侣,跟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画风不太一样,
说起来,好像历史上季汉那些官二代的画风都有点这个风格,所以才让这个只有几十年历史的割据小朝廷在历史上别有一番魅力。
美人在抱,赵昊也暂时忘记了之前的那些纷乱种种,专心享受着关银屏身上淡淡的体香。
……
咯噔咯噔咯噔!
洛阳城外的荒野上,一匹高头大马踏破黎明的平静,一个身材魁梧的甲士虽然熬得双眼通红,却难以抑制心中的强烈兴奋,恨不得自己也化身大马,一鼓作气再跑的快一些。
他身后的卫士们分骑十几匹大马,陪主帅跑了一整夜,一夜的颠簸,让卫士各个人困马乏,不明白主帅为什么兴奋成这样,连胯下良马的马力都顾不上了。
“再快些,马上给我进城!”
天还没大亮,洛阳城自然不会开门,城上的守城士兵自然不敢开门。
见一群战马掀起滚滚尘埃,几个本来已经眼皮打架的士卒纷纷提高警惕,大喝道:“来者何人!”
“我入你娘!老子是曹休,快点开门!”
曹休是曹魏老将,征战沙场多年,又不是不知道洛阳不能乱闯,可他现在精神实在亢奋,已经等不及按规矩再等。
他一扬马鞭,指着城楼上喝道:“快点开门,我有紧急军情通报天子。”
城楼上的士兵隔着这么远哪认得出曹休,可见外面一片人都是重甲良马,心知来的一定是要紧人物,赶紧道:
“将军暂歇,我这就去开门。”
他赶紧叫人去通传上官,曹休等不及了,在城下连连叫骂,顿时引得一阵兵荒马乱,
“我入你们妈的,耽误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宰了你们所有人!”
他骂在兴头上,见城楼上又来一人,不禁一扬马鞭,继续大骂道:“看你奶奶,还不给乃翁开门!”
城上矗立片刻,突然发出一阵夜枭一般的笑声,听得曹休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文烈将军精神头还是这么好,真叫人羡慕不已啊!”
曹休心里咯噔一声,试探着道:“仲达?”
那人哈哈大笑,道:“文烈将军既然认得我,不妨给我个面子,
现在还不到开门的时间,稍等片刻又何妨?”
曹休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指着城上那人喝道:“司马懿,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有要是面见天子,你若一力阻拦,信不信我砍了你!”
城楼上那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司马懿,现任升任侍中、尚书右仆射,这个后来搅动风云,夺走曹魏天下的阴谋家现在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
他一身白袍,睡眼朦胧,起床气十足,有心不给这个曹氏名将面子——
当然啦,这跟他日后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他是曹丕的亲信好友,素来和曹真、曹休这些曹氏宗族的关系处的不好,
见曹休如此着急,他更是有心要拖延一番,他站在城楼上悠闲地伸了个懒腰,笑道:
“汝南平静,合肥无事,前次天子南征,吴寇已经成了丧家之犬,难道此次又奔着汝南过来了?”
上次曹休奉命驻守汝南,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步骘偷袭,还掠夺了大量的人口,搞得曹休很没面子,
他后来屡次南征,都取得全胜,自然也不怕司马懿的讽刺,
他用马鞭指着司马懿道:“仲达,军务上的事情你不懂,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开门,若是耽误了,你的狗头赔不起。”
曹休这么说,司马懿就更是懒得开门了,毕竟这是都城洛阳,怎么说他都占理。
“文烈将军要是有什么军情,不如让懿代为通传如何?”
“啊呸,都是紧急军情,岂能说给你听。”
两人对峙了一阵,曹休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中更是焦躁,他一扬马鞭,喝道:
“不管了,给我强攻!把门给我砸开,我看有谁敢拦!”
曹休的手下都是一群陪他转战南北的亡命徒,听主帅说要强攻都城,居然没有一个怕的,他们纷纷从战马上跳下来,拔刀在手,嗷嗷大叫着冲着城门冲过去。
司马懿见事情玩大了,脸上顿时也是一阵紧张,
他虽然和曹丕交好,但毕竟不是曹家人,要是真闹得不可收拾,只怕曹丕在曹家人的压力下也会惩治于他,
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上头跟曹休为难,现在骑虎难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咬咬牙,心道形势比人强,不如认怂算了,可他还没开口,身边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文烈将军,你想谋反不成!?”
曹休愕然抬头,只见夏侯尚立在城楼,表情十分复杂的看着自己,他赶紧挥手制止部下攻城,沉声道:“伯仁,快开门,我真有要紧事要见天子。”
夏侯尚瞪了一眼身边的司马懿,冲曹休正色道:
“文烈将军,此时入城确实坏了法度,不如这样,您的卫队留在城外,我先用竹筐载你入城如何?”
要是别人这么说,曹休肯定不愿意——
开玩笑,老子是什么身份,让我坐竹筐?
可夏侯尚这么说,曹休就得给他点薄面。
更何况刚才剑拔弩张,这也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曹休咬咬牙,从马上跳下来,道:“尽管放下竹筐便是。”
曹丕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睡梦里,他总能想起《洛神赋》的语句,
似乎被自己逼死的发妻突然回转回来,正在不远处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他一夜惊醒数次,才睡醒又听人说司马懿和曹休在外面胡闹,不禁心中烦躁,派人赶紧把两人一起召唤进来。
曹丕对自己的好友都是非常照顾,司马懿和曹休来了,他让两人各自坐在蒲团上,夏侯尚随后赶来诉说刚才之事,曹丕用力皱皱眉头,沙哑着嗓子道:
“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居然让你们两个开始胡闹?”
曹休瞪了一眼司马懿,道:“臣有要紧军情,陛下让这厮先走,我才肯说。”
“放肆,若是国事,为何不能说给仲达知晓,但说无妨!”
司马懿一脸得意,曹休无奈,只好开口道:“陛下,大喜,
吴寇大将邓艾通过大别山的山越送来降表,表示愿意归降我国,趁赵昊东征之时,里应外合,打破东吴!”
曹丕精神一震,赶紧道:
“那个邓艾是何官职?”
曹休得意地道:“他不久之前还是汝南的小吏,来汇报粮草之事时我曾见过他一面,谈吐甚是不俗。
吴寇之前入侵,将此人掳走,发觉此人有大才,令其为解烦军都督。”
“前几日,他劝说吴寇之女孙鲁班不要和赵昊开战,引得那女子不满,居然当时气晕过去,
邓艾惊恐,被迫断发谢罪,步骘不依不饶,将他贬到鄱阳为吏,与鄱阳太守周鲂一起清剿水匪。
此人见识不俗,料想东吴与赵昊格斗必然两败俱伤,特意派人沟通山越,求山越叟帅严典出面作保,愿意归降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