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在观望,赵昊和东吴却终于撕破了脸皮。
在和东吴再三商议无果之后,赵昊、关银屏宣布调集在襄阳的所有背嵬军、汉军,共计两万,分两个方向,由关银屏率军出江陵攻打陆口,赵昊则率军出襄阳攻打夏口,
东吴的江夏太守,刚刚被改封临湘侯的步骘自然不允许赵昊如此猖狂,他派外甥女孙鲁班去汉水上迎战赵昊,又亲自率军在陆口堵截关银屏,
双方大战一场,东吴的战船被燃烧弹充足的汉军烧的七零八落,被迫退回夏口,赵昊想直接进攻夏口,又担心被江北的文聘偷袭,索性派大船封锁江面,静待关银屏的动作。
关银屏经过一夜苦战,步骘被迫放弃陆口,全军龟缩到夏口城,关银屏命令部队在陆口暂歇,准备和赵昊两路夹击,将夏口捏在自己的手里。
……
“不能再等了!”
赵昊和关银屏准备出兵的时候,曹魏的大军就开始蠢蠢欲动,步骘战败的消息也被第一时间八百里加急传进洛阳,
曹丕眼中精芒大作,他在膝盖上用力一拍,神采飞扬地抬起头来。
“诸位爱卿,吴寇蜀寇已经开战,朕有意趁机伐吴,各位心中以为如何?”
曹丕的伐吴计划早就和司马懿、夏侯尚、曹休、陈群仔细商议过,因为牵扯到邓艾做内应,曹丕自然要保守秘密,因此朝堂上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曹军的主力部队其实已经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对吴军发动进攻了。
人群中,一位长者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走出人群,长拜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曹丕面色一变,还是和颜悦色的道:“子扬有何高见。”
这位中年文士便是刘晔刘子扬,他的智略很受王平的推崇,却因为姓刘的原因在曹军帐下不受重用,虽然位居侍中,可曹丕对他的建议一贯也只是听听而已。
刘晔还没说话,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哪里看不出曹丕这是早就下定决心,可出于对曹丕的负责,他还是艰难地道:
“蜀国占据襄樊、江陵,麾下兵多将广,极其强盛,赵昊、关银屏皆当时名将,勇不可当,我军伐吴无论胜败,皆损失颇大,且东吴土地,仍需分兵看守,
到时若是刘备趁机北伐,则我军兵员不足,必陷入危难之地!”
曹丕不露痕迹地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吴蜀开战,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
此二寇打打和和已是常事,若不趁二寇翻脸,袭取一地,岂不是坐失良机,为天下人耻笑?”
“若陛下执意出兵,臣有上中二策可供陛下参详。”
曹丕眉毛一挑,哼道:“为何没有下策。”
“下策……便是那伐吴之策!”
“大胆!”
不用曹丕生气,曹休已经急不可耐的咆哮起来。
伐吴之策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力推行,结果刘晔这种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居然说是下策?
“刘子扬,你胆子也太大了,好,你倒是说说,你的上中策为何?”
刘晔心中敞亮,倒也慢慢平静下来,他轻声道:
“上策,乃以主力出宛城,全力南下,攻打新野、樊城,威胁襄阳,赵昊贼寇善水战,陆上却总敌不住我军主力,
他现在全力伐吴,北方必然空虚,我军全力以赴,必然能胜。”
新野之败,已经成了魏军众将的梦魇。
曹休是曹洪的亲侄子,更是对此心有余悸,他听刘晔居然建议再和赵昊硬碰硬,不禁有些上头。
刘晔继续道:“这中策,便是坐山观虎斗之策,
刘备亲征,孙权败局已定,臣察吴蜀并没有不可化解之矛盾,孙权到时必然求和,
赵昊志得意满时必然松懈,我等趁机派出精锐之士,效荆轲高渐离刺杀赵昊,定能成功!”
朝堂上鸦雀无声,众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精神似乎有点不正常的刘晔。
他的上策还有一定的可行性,这坐山观虎斗的中策……
他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刺杀赵昊上,这不是荒天下之大缪?
把改变天下大局的事情寄托在刺客成功上的人并不是没有,但绝大多数都失败了,正常人也不能就这么期盼着成功,
所以刘晔一开口,群臣里倒是有不少笑出来的,曹丕冷笑着摇摇头,道:“子扬,不许胡说——这伐吴之事朕决心已定,就不必多言了。”
一般说到这,讨论基本也就算结束了,可一直在群臣中暗中观察的司马懿突然道:
“臣倒是想听刘侍中分解一下,为何刘侍中一定要刺杀赵昊?”
刘晔摇摇头,苦笑道:“赵昊此獠勇不可当,又智略深远,最可怕的是,他年纪轻轻就能攀得高位,统帅蜀军,
此人不除,必为我大魏心腹之敌,臣以为便是扔下十万大军,甚至放弃这黄河以南,能杀赵昊,也是值得。”
刘晔的惊世骇俗之论惊得朝堂众人各个目瞪口呆。
损失十万、放弃黄河以南来换赵昊一人之命也值得?
这不是扯淡吗?
刘晔说完,像长长出了一口气一般,他脸色恢复平静,在众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曹丕定定神,心道这刘子扬居然也学那些狂士,故作惊世骇俗之语来博取声名,实在可恶。
他懒得理刘晔,大手一挥,道:
“曹休!”
曹休兴冲冲的站起来,却见曹丕似乎精神恍惚一般愣在那里,不禁愕然道:“陛下?”
曹丕突然想起,已经病得意识模糊的贾诩之前的谆谆之言。
“陛下,老臣之策,必杀赵昊!赵昊不死,大魏危矣!”
曹丕可以不顾刘晔的任何劝告,可对贾诩,他一贯是言听计从。
要是没有邓艾投降这一档子事,他应该也按贾诩的布置,趁着吴蜀开战,将之前埋伏的所有人都动员起来,联合吴国,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先把赵昊弄死再说。
这倒是和刘晔的策略不谋而合。
可是……
曹丕不甘心啊。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赵昊哪有这么重要,就算杀了他,也很难直接夺回襄阳。
“陛下?”曹休见曹丕发呆,又问了一声,
曹丕刚想说此事容后再议,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黄门侍郎飞奔着跑进来,满脸的兴奋掩盖不住,激动地道:“陛下,刚刚收到消息,那大别山中山越已经离山,全军进攻蕲春,
他们遣人请陛下速速挥军支援,灭吴就在此一举啊!”
曹丕精神一震,喝道:“曹休,你立刻出兵,带上朱灵,臧霸也给你指挥,我再让贾逵满宠给你掠阵,一切按照之前商议之事执行!”
“喏!”曹休兴奋地咆哮道,他生怕耽搁,头也不回跑出殿门。
天子威严,魏国的战争机器开动,早就在魏吴边境集结的大军在曹休的指挥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朝东吴境内进发。
赵昊在围攻夏口,山越在猛攻蕲春,步骘统帅的解烦军已经被断了归路,孙权正竭尽全力准备救援,曹休感觉自己的即将攀上人生的新高。
……
“曹休现在应该已经很激动了吧?”
夏口外的江面上,赵昊坐在大船里悠闲地欣赏着滔滔东去的江水,不禁发出一阵长长的感慨。
他的大船行的坚定,几乎感受不到江水的颠簸,关银屏站在他的身边,江风吹拂着她散开的长发,让她心似乎也被风吹得跳动起来。
“子玄,你说我们还有多少日子能一统天下?”
“不知道啊……两年了,我们又回到了夏口,这次若胜,一统天下匡扶汉室的速度应该会大幅提前了吧?”
关银屏咬咬嘴唇,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赵昊耳边道:“我迫不及待等着天下归一的那一天了。”
“唔,很着急吗?解万民于倒悬,还是当中兴汉室的名臣啊?”
关银屏摇摇头,有点羞涩地把手贴在小腹上。
“等天下一统的时候,我想早点给你生个孩子。
鸾儿姐姐和幽儿都做娘亲了,偏偏我还不能生养。”
关银屏是武将,等有了孩子,怕是上阵的机会就再也没有,所以尽管她羡慕吕鸾和程幽,在大多数时间,还是把这份心意埋在了心底。
赵昊搂住关银屏的肩膀,仔细看着关银屏的玉面,关银屏羞涩的低下头,又有几分胆怯。
军旅生涯东奔西走,她的皮肤肯定已经不像小时候一样细嫩无暇,阳光把她的脸蛋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这是不符合这个年代审美的颜色。
“银屏,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带你去很远的地方,远的超过这个天下的范围,你会跟随我一起吗?”
“说什么傻话,我是你的女人啊!”关银屏娇嗔道。
她抱住赵昊的胳膊,柔声道:“我就知道,我的郎君志在四海,这天下之大都装不下他。
昨天你跟阿凡提大叔聊了很久,聊了西域的风土,聊了北方的草原,我猜你将来一定想去那里吧?”
“是啊。”赵昊嘻嘻笑道,“既然受封冠军侯,我也有封狼居胥的想法,只要我家银屏愿意一直跟着我去这么远的地方,那我就能放心大胆地做了。”
“你啊!”关银屏哭笑不得,她在赵昊的肩上温柔的锤了一记,道,“大战之前,也只有你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你要想好,这次我们的战法特别危险,要是失败,也许我们都回不来了。”
看着关银屏脸色郑重,赵昊也严肃起来。
“早去早回,这次,我要把一切的主动权都握在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