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在大将军府的赵昊身边云集了一群文武,关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给赵昊,脸上颇有自得之色。
听完关平的讲述,赵昊叹息之余,倒是还真有点害怕。
“卢洪这个人,倒真是个人物。”
曹魏太尉贾诩设计的刺杀计划可以已经是竭尽全力,
他熟知那些益州贵族的尿性,和他们媾和,利用李辅之乱将大量的密探送进了襄阳等待时机。为了完成任务,他不惜动用了曹操时代的老校事卢洪,还巧妙利用了东吴的贪婪和刘备的愤怒。
要是东吴和季汉真的大打出手,说不定他的机会还真有成功的机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赵昊从起兵之初就已经在文聘的身边安插了卧底,他安插的密探名单早由张敢送来,一直都在赵昊的严密监视之下,虽然卢洪没有暴露,但也被引蛇出洞之计发现。
更让贾诩没想到的,则是东吴和季汉居然在这种深仇大恨之下还能联手坑了曹丕一把,把曹休打的全军覆没,还捎带手把好不容易安插的密探连根拔起。
当然啦,这点是最让贾诩吐血的。
曹丕没有按照他辛苦制定的战略部署运行,按照贾诩之前的部署,曹休的精兵应该出现在荆州的战场上,就算那时候发现赵昊有诈,最多是跟上次进攻一样劳而无功,不可能出现七万人被一锅端的惨烈战况。
命啊,命啊。
赵昊忘了历史上贾诩到底活到什么时候,这个可恶的毒士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让人吐血不止,是不是该派密探出去把这个老豆赶紧解决。
他实在受不了这么多阴谋环绕己身的滋味了。
“咳,不过这样一来啊,就算彻底跟益州那些士人翻脸了,子玄你做好准备了吗?”
刺杀赵昊的那个黑衣人自然是康僧会假扮的,他在人群中大喊,逼的曹魏的刺客暴露行踪,再把屎盆子顺手扣在益州士族的身上,这阴损的主意比贾诩也不遑多让,
这又是赵昊之前所预料不到的了。
关平在赵昊和关银屏远征之后,暂代襄樊二城的最高军政长官,他虽然没什么大才,但在这次战术执行非常果断,没有给敌人丝毫的喘息空间,也让益州那些贵族连一点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荆州的士族对赵昊的遇袭事件表示非常不能忍,赵昊不仅是他们的保护神,还是他们的大财神,益州那些鼠辈居然想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他,这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大财主头子吕克更是如丧考妣一般呼天抢地,他没有到大将军府上凑热闹,而是命令自己所有的商铺都挂出牌匾,声称绝不跟益州的商号继续做生意,不把来敏背后的益州士族铲除,他吕克保证一两茶叶、一两白酒也不会流入蜀中!
啊,当然价格合适就另当别论了,最近益州的茗茶抢了荆州商号的不少底层生意,吕克早就想跟他们翻脸了。
赵昊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拜托坦之,我才刚回来,你们就逼着我去跟益州那些人下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众人发出一声善意的笑声,廖化扯着嗓子道:“那刺客虽然不是他们派的,但之前他们真想谋害你又不假。
咱们还在辛苦经营准备复兴大汉,这些人倒好,吃碗面反碗底,早就该把他们细细切碎了喂狗!”
始作俑者阿凡提也是非常积极,道:“冠军侯,这些人不除,迟早会威胁到我们,与其等待他们出招,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大多数人嘴上说的都是主义,心中却想的是自己的利益。
赵昊的团队在扩大,他身边也云集了各式各样的人,维护赵昊的利益,就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阿凡提这样翻越崇山峻岭来襄阳做生意的胡商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早就盯上了富庶的天府之国,迫不及待要打进去了。
比起益州,荆州还是太穷了……
关平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太激动,他正色道:“子玄,我知道我们不该替你乱出主意,但是你可能有所不知……”
他咬了咬牙,艰难地道:“听说,白帝城要有些变故了。”
白帝城这个词像一阵冷风,吹得赵昊一阵心寒。
历史上,白帝城是一个悲壮的名词,夷陵之战刘备军团几乎全军覆没,刘备病气交加,病逝在白帝,并把刘禅托付给了丞相诸葛亮。
刘备死的时候,季汉只剩下蜀地这最后的地盘,而且还到处叛乱不休,国内疲敝不堪,随时都有崩坏灭国之忧,
可现在季汉如初升之朝阳,一片光辉洒向人间,反倒是魏吴两国暮气沉沉已经开始衰退,可刘备……
居然又在白帝病倒了。
赵昊一开始还以为刘备是装病,故意在那有什么战略部署,可关平却忧容满面,叹息道:
“天子是真的病重,闻说冠军侯大胜,似乎好了几分,但是太医说,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好转,
他每日只能吃些米粥,愈发瘦弱不堪,一开始还能会见群臣,现在病得无法离开床榻,只能靠几位近臣照顾了。”
赵昊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历史上刘备病逝时季汉内外交困,诸葛亮接起黑锅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而现在季汉的情况不错,刘备的辅政大臣人选,就一定会激起群臣的纷争了。
怪不得这些人迫不及待开始对益州士族下手了。
“子扬先生,您怎么看?”赵昊正色问道。
刘晔紧皱眉头,思索了许久,见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转向自己,不禁有些紧张。
“这个嘛,晔冒昧说说自己的浅见吧……”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抬头看了看赵昊,道:“若是单纯割据一方,现在必须和益州翻脸,若是要兴复汉室,现在还不是跟益州撕破脸皮的机会。”
赵昊也严肃的点点头,道:“子扬先生之意,深得我心。”
关平眼巴巴地看着赵昊,有点不知所措。
“那咱们这次好大的阵仗就算了?”
“不,不能这么算了。”赵昊和刘晔异口同声地道,“这次的目标不是彻底打垮益州士族,但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日后不敢再跳出来为难我们!”
……
成都小雨连绵数日,总算露出了一点点的阳光,可留守成都的辅汉将军李严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雨后天晴的味道,
这个孤傲而冷淡的文士之前刚刚大发雷霆,把目力所及能看到的一切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边,他现在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正瞪着一双牛眼,虎视眈眈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李邈。
“行啊李邈,有出息,有本事!”
他猛地站起身来,飞起一脚踢在李邈的下巴上,疼的李邈嗷的一声几乎飞起来,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我前几日问你!问关平所控是否属实,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
你说他们都是构陷,都是故意坑害于你!
可现在怎么说?!嗯?
我给天子写信保你,你却……你却真的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真是气煞我也,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能平我心中之怒!”
李邈死狗一样拜服在地上瑟瑟发抖,任由李严打骂却不敢开口辩驳,只能不停地磕头谢罪。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是下官一时猪油蒙了心,猪油蒙了心啊!”李邈筛糠一般不停地颤抖着,已经是泪如雨下,“正方,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我这可是都是为了咱们的利益,为了咱们大汉啊!”
“谁跟你咱们?”李严冷笑道,“我是南阳人,休要跟我论什么乡党,我李严练兵治水,爱惜民力,才好不容易有了今日之位,
嘿嘿,你倒好,到处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那些愚民还以为我是你们益州人的头子,真是气煞我也!”
李邈听李严虽然不住的叫骂,但但已经没有之前的激动,知道自己的话还是多少起了一点效果,他心中大喜,却依旧嚎哭个没完。
“正方啊,咱们都是益州的老人了,这益州这大汉都是咱们辛苦经营,才有今日之强盛,
可现在天子宠信的是赵昊这样的武夫,若是将来复兴大汉,这样的武夫还立在朝堂,哪有我们这些君子的活路啊?”
他抹抹眼泪,道:“你看看那赵昊在交州在荆州都做了些什么?
士燮素来恭顺,跟您是至交好友,他把士家一家都害成了什么样子,就是为了抢掠他们的土地田亩,
哦,是了,他还把那些田亩分给那些字都不认识的贱民来耕种,这不是如王莽一般倒行逆施,天大的笑话啊!”
李严脸上一阵铁青,他不自觉地撇撇嘴,道:“所以你就勾连魏国,要杀他?”
“孟达是我派来敏蛊惑,但是……但是我绝没有勾连魏国,要毁我大汉之意,都是那魏国太尉贾诩……”
“行了行了!”李严摆摆手,“你就说张飞是不是你害死的吧?”
李邈跪在地上,半天没敢说话,李严只觉得一阵热血上头,又飞起一脚踢在李邈的身上。
“狗东西,你说说,我再怎么救你?
那范疆张达就要送进白帝,天子必然亲自审问,要是把你供出来了,连我都要受牵连。”
李邈慌忙抱住李严的大腿,道:“那两人是自己下手,我最多是玩忽职守,让他们从我的手下跑走而已,天子不能如此杀我啊!
正方,您是天子的红人,您要给我出主意啊。”
李严痛苦地揉揉太阳穴,叹道:“混账东西,我再保你一次,要是再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我亲手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