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抵达上邽后,立刻开始进行动员,这次除了最精锐的背嵬军,他还动员上邽的其他壮年男丁从军。
没错,是动员,不是强行摊派,赵昊亲自上街,发传单、喊口号,告诉上邽的男女老少说现在张既已经率领胡骑到来,如果不想背井离乡逃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汉军、加入抵抗魏军的队伍。
天水的民众本来就心向季汉,在赵昊的鼓舞下,更是纷纷加入队伍,有的还从自己的家中取来刀枪,各个斗志高昂。
赵昊告诉大家,他这次的目的是要攻破五丈原,将五丈原变成进攻长安的前线堡垒,好慢慢蚕食关中的魏军,要到五丈原,就必须顺水而下进攻陈仓,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骗子出身的赵昊最知道如何调动民众的情绪,用恐慌、用感同身受、用同仇敌忾,再给他们许下一个美好的前景。
“各位乡亲父老,之前是大汉抛弃了你们,现在大汉回来了,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英明神武的大汉皇帝托我带来了高产的粮食种子,还定下三年不纳粮的仁政,很快,天水就会走向富裕,走向光明!”
“曹魏倒行逆施,他们的凉州刺史张既勾结胡虏,就要破坏我们稳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想把我们重新带回贫困和杀戮之中,大家说,我们能忍吗?”
抓着铁皮喇叭的赵昊满脸的激昂,他的演讲很有煽动力,周围的人群也都纷纷举起拳头,高呼:“不能忍,不能忍!”
“不能忍就对了,凡我血性男儿,就应该投身军旅,保家卫国。
大家想想,我们来天水之后,已经开始大规模清丈土地,防止世家豪族隐瞒人口,只要是肯投身军旅的百姓都能多分良田,之前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没有!没有!”
“大家想想!等魏国那些人率军回来了,还会不会让你们这些黔首继续占有良田?
别忘了,他们可是实行九品中正,只有那些世家豪族才能把持一切,会不会还有人为你们说话?
你们会被归位叛逆、贼寇,你们会备受折磨、你们的一切都会被夺走!”
“现在你们还有机会,敌军虽然众多,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土地,我们可以奋战到底,不惜一切代价!”
“加入朝廷的天兵,加入朝廷的队伍,你就有保护家园的机会,你们是天水的英雄,你们是最勇敢的男儿!”
新政的效果和赵昊的宣传很快就取得了成绩,曹魏的大部分官员和兵将的尿性跟后世的还乡团差不多,那些胡骑更是根本不存在什么人性,
横竖是死,拼死一搏还能保护家园,留个英雄的美名,在冠军侯的指挥下说不定还有胜利的机会。
征兵工作非常顺利,整个上邽分到土地的民众几乎人人都愿意加入汉军的队伍,为朝廷、也为自己争取一个璀璨的明天。
有积极参军的,就有默默搞事情的。
赵昊的屠刀当然不能一次杀光那些世家豪族,遭受重创的他们暗暗在角落里暗暗舔舐自己的伤口,等待着反戈一击的机会。
“张刺史已经率大军来救我们了!赵昊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我们翻身的机会就要来了。”
黑暗闷热的房间里许多男子席地而坐,黑暗的房间里他们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可听着这沉重的呼吸,也能感觉到彼此心中的热血澎湃。
赵昊攻入天水之后,宣布立刻实行新政,这些人都被归位背叛大汉的叛逆,被汉军以雷霆之势夺走了他们的土地、粮食和钱粮,用他们的积蓄换取民心,
这些人的门生故吏不少,从来没有想到过季汉的大军居然如黄巾贼寇一样不讲道理……
要是跟黄巾贼寇一样只会抢掠和破坏,这些豪族也不会害怕,最多隐忍今年也就算了,
可偏偏赵昊深谙拉一派打一派的道理,他把冒头直接对准最有强有势的豪族,而对普通的寒门和一些小门小户的读书人则颇为器重,不仅分给他们土地,还将他们的儿孙选入自己的军队、幕府,很快就跟他们达成了利益共识。
这就苦了这些世家豪族,他们现在只能如老鼠一般在上邽的角落里厮混,苦苦等待着朝廷来救援,以前他们对那些黔首从没有给过好脸,现在却要拿出自己最后的积蓄,让那些黔首不要举报他们。
当然,等他们的积蓄花完,那些唯利是图的黔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他们,现在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张合真是没用,五万人居然打不动小小的街亭城,还要张刺史找些羌胡来助阵,真是气煞我也!”
说话的人叫姜造,是天水的大姓豪门,之前几天他还一口一个张将军,显得跟张合颇为熟络,可自从听说张合在街亭被王平连败,他对张合的态度就立刻大变,
不过提起张合的时候,还是带着几分谨慎小心,说坏话生怕被张合听得真切。
“哎,街亭狭窄,张将军难以发力,也是无奈……”
“什么无奈,我看这武人是全然无用,还是张刺史这样的君子才能调动千军!”
众人鄙视地看了姜造一样,半天没人说话。
“你们倒是说话,这小人又在征兵,要去打长安了,你们还是不是大魏的忠良,就不想想办法吗?”
“得了吧,办法不是嗓门大就能想出来的,赵昊这厮冷酷无情,我听说他在交州下手更狠,发现有豪族反抗便格杀勿论。
现在他只是没收了我们的田亩,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等在此聚会,肯定要辣手无情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
姜造阴测测的道:“他们不是要打陈仓,还要去五丈原吗,嘿,我们抓紧去通知陈仓加强戒备——我是知道,陈仓的守将郝昭人称‘铁壁将军’,守城之强,定然万无一失。”
一个干瘦的老者哼了一声,道:“上次你还说张合用兵巧变,定然万无一失,怎么现在又改口开始吹捧郝昭?
据我所知,这赵昊有一种特别强大的攻城利器,便是襄阳都能打破,别说陈仓这种小地方。”
“郭程,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姜造被人拆穿,顿时恼羞成怒。
那个叫郭程的老人倨傲地一笑,捋了捋胡子道:“要我说,赵昊又在声东击西,他可没胆子打陈仓。”
“放屁!他今天明明就说要打陈仓,你这狗耳朵听不见吗?”
郭程冷笑一声,道:“用你的脚好好想想,现在张刺史率大军压境,赵昊这跳梁小丑不去支援街亭就算了,哪还敢再分兵去打陈仓?
要是街亭被攻破,张刺史一路南下,还不是能瞬间截断他的归路,到时候他又能往哪里跑?”
姜造张着嘴愣了半天,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不对,一开始他就叫人去街亭,自己去了陇西,说明……”
“说明个屁!”郭程冷笑道:“他打陇西是为了保证后方的安全,防止他全线出击的时候被凉州铁骑直接抄断后路。
现在他好不容易解决问题,正是一鼓作气支援街亭的时候,你以为赵昊真像你一样蠢如猪狗,拿自己的后路开玩笑吗?”
姜造顿时语塞,黑暗中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道“郭老才是老成持重之言,这赵昊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我看他就是要故意如此作态,让上大将军不敢倾力攻打街亭。
若是听他胡说八道,只怕又要落入毂中,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啊,赵昊为人谨慎,他只要守住街亭、上邽就能保证万无一失,凭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去冒险打陈仓,还是如此大张旗鼓?”
郭程得意洋洋地道:“老夫一辈子见过的风浪无数,赵昊虽然狡诈,但终究不过是年轻,焉能骗我?
实不相瞒,我早就派人去去陈仓传话,好叫曹将军继续率兵打那街亭。”
“曹将军会相信吗?”
“嘿,曹将军英明神武,自然会信。
我在信上告诉曹将军,赵昊正在上邽大规模征兵——他以前哪有这么焦急,都不顾斯文亲自上街,这很明显是街亭吃力,他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和张刺史周旋。”
“若是赵昊真敢打陈仓,张刺史全力以赴攻破街亭,也正好能截断赵昊后路,将赵昊这无父无君、毫无廉耻的小人堵截在渭水之中!”
众人纷纷大喜称是,连一直想抬杠的姜造都目瞪口呆,不得不表示姜还是老的辣。
“那我们还在还能如何,继续躲在这里等街亭的消息?”
众人齐刷刷又把目光投在郭程的脸上,郭程轻蔑地一笑,道:“坐地苦等不过是愚人所为,赵昊不是在征兵吗?
列位的府上应该也有不少好儿郎,让他们加入蜀军,然后在街亭前线放火杀贼,定能让贼众人心大乱——噫,只是便宜了胡儿啊!”
“嘿,你莫如此说,那些黔首刁民现在占据了我们的土地,正好引胡儿来,将他们杀个精光方能给我们出一口恶气!”
郭程冷哼道:“说的是,那些刁民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我等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