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度根的胡骑围住街亭猛攻,一度几乎打进了街亭城,就在张既以为胜利即将到来的时候,姜维率领的援军终于姗姗来迟,
在姜维的指挥下,生力军不顾长途跋涉的疲惫,在第一时间投入战场,这让步度根措手不及,转眼就被杀的大败,
张合在张既的督促下被迫出兵,这才让步度根的部队没有被姜维一个冲锋打崩,但让张合恐惧的是,这支远途增援来的汉军居然装备了一种强大的新型手弩,居然可以连续不断射箭,这让本就箭矢充足的街亭更是变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防线,无数的魏军勇士本想趁着弩箭的间隙冲锋,可无一例外都被射成了筛子。
“蜀军这是什么妖法!”
从没有见过这种武器的步度根吓得面无人色,他亲眼看到城楼上几个汉军士兵单人持弩,能毫不间断不停发射,再骁勇的儿郎在这样的箭雨面前也毫无办法,不是当场就倒地殒命就是身负重伤躺在血泊里不住的哀嚎,
他们身上的简易皮甲在这种弩箭的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这大大打击了魏军的士气,让整个魏军军营陷入一片巨大的恐慌和绝望之中。
张既捏着一杆箭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在他下首,张合和步度根两人面对面坐着,都是一言不发,恶狠狠地互相瞪着对面。
刚才他俩已经开展了一番激烈的争吵,步度根指责张合贻误战机,若是早早参战早就把街亭攻破,张合则指责步度根不会打仗,白白把兵力浪费在街亭城下。
张既已经懒得理两人的日常撕逼,他抓着箭杆观察了许久,又从案牍上拿起几支之前的羽箭,慢慢舒了一口气。
“继续攻。”
“为什么!”步度根一拍大腿,猛地站起来,“张刺史,这样的箭雨谁也受不了,我们应该想想别的主意,不能再从正面猛攻了。”
“那你想啊。”张既冷冷地道,“不然你就带着人翻山,翻到山后面去,说不定能杀蜀军一个出其不意。”
“怎么可能!便是我们的儿郎能翻过去,粮草也翻不过去,若是被蜀军包围,还不是必死无疑。”
“知道就行。”张既把那支箭扔在地上,道:“这支箭是特制的,蜀军就算竭尽全力,也不能造出太多,
我们用人命填,蜀军的箭矢肯定供应不上,到时候必能杀地他们片甲不留!”
张合的嘴角抽动了几下,随即激昂地道:“是啊,都说鲜卑勇士骁勇,一定悍不畏死,蜀军箭矢用尽,还不是任人宰割?”
“呸,张合,你手下的人马为什么不用?”
“我张合无能,这不是您说的吗,难道你和我张合一样无能?”
见两人又在争吵,张既无奈的摆摆手,道:“别吵了,一群废物……都去准备,明日听我调遣攻城。”
张合沉吟片刻,道:“我看,敌人的生力军到了,必然士气大震,不如我们先按兵不动,请上军大将军支援可……”
张合还没说完,张既已经一把抓紧案牍上的羽箭,用力朝张合撒来,张合哇的大叫一声,赶紧钻到案牍下面,只听叮叮咚咚声音不断,那些羽箭齐刷刷落在案牍上,声音很是恐怖——
这要是扔个正着,只怕能把张合打出几个窟窿。
“张儁乂,我忍你很久了。”张既长身而起,随即用力咳嗽几声,“你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之前害死夏侯儒不算,现在又畏缩不前,坑害战友,
现在我军就差最后一个冲锋就能拿下街亭,你又要叫子丹支援?!
我告诉你,莫说是现在关中拿不出人马,便是能拿出来,我也不会让子丹给你调人!你张儁乂能打就给我打,若是打不下街亭,你就直接自缚去洛阳请罪吧!”
张既虽然已经病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积威犹在,张合见他满脸狰狞的模样,居然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好连声道:“张公息怒,张公息怒,是张合之过,是张合之过,
您在给我一个机会,我明日……明日一定亲自攻城,不劳您再操心了!”
张既刚才愤怒的咆哮了半天,感觉全身的精力都被掏空,他瞬间委顿于地,疲惫地摆了摆手,道:“你是大将,不能亲自攻城,明天还是按照我的部署,让鲜卑先攻,你做预备队,再……再……哎,我乏了,都给我滚!”
步度根见张合吃瘪,本来心情不错,可听张既居然还让自己先攻,顿时脸色又冷了下来,他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大帐,张合也连滚带爬地从营帐中爬了出去。
远离了张既,张合这才松了口气。
呼……
妈的,一个凉州刺史,没有符节,凭什么指挥老子,这个狗东西……
他心中的杀意已经渐渐涌上心头,见不远处的步度根军帐内传来一阵阵的打骂声,张合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你来,”他唤来身边的亲兵,低声道:“上次你上南山的时候,蜀军的马谡你可见了?”
那个亲兵拨浪鼓一样地摇着头,道:“卑下眼拙,不认识蜀军大将……不过,要是军中的一个文士,倒是见了一次,就是他在凌虐夏侯将军!”
张合重重地点点头,在亲兵耳边轻轻念叨了几句,亲兵顿时吓得睁大了眼睛,张合一把捂住他的嘴,这才让他没有叫出来。
“你想死啊,狗东西!”
“唔唔,将军……这……这非儿戏之事……”
“呸,我当然知道不是儿戏!给老子听着,张既明日要让我军攻城,用人命填,你也见到了,蜀军的那种连弩厉害无比,还有不知道多少天雷,
我不愿儿郎们白白死在这,更不愿意胡虏危害雍凉,这才出此下策。”
“你告诉马谡,让他来接应,到时候我们就能全军退回关中,你给我仔细一些,不然小心你的狗头!”
那个亲兵吓得双腿发软,连声称是,张合又嘱咐了他一顿,这才让他抓紧离开。
……
汉军的新式武器当然是大发明家马均所制。
领兵作战他基本等于不会,可在改造武器上却又独特的门道,他在江州见到了诸葛亮设计的诸葛连弩之后,一直惊叹于他的惊天奇才,一路上都在谋划如何改良这一先进的武器。
诸葛连弩能一次十发,但是距离有限,而且太过沉重,只适合守城作战,马均经过改良,变得可以单兵使用,更加灵活,可惜这种箭矢需要额外制作,为了防止野战中丢失宝贵的武器和箭矢,王平和姜维暂时还没有让部队打出去的想法,也只有在城楼上才能使用这种武器。
“多谢德衡、伯约二位将军千里来救,平感激不尽。”
疲惫的王平还是没有失了礼数,他拿出街亭最好的存粮和干冽的山泉招待这些千里迢迢来救援自己的战士,真诚的喜悦溢于言表,让捧着一碗清水的姜维也不禁心中一暖。
王平木讷朴实,却有如此壮志雄心,他像一头雄狮一样驻守街亭,不断打退魏军的密集猛攻,杀的街亭城下血流成河,
这样的人应该是个狂暴骄傲的猛将,可王平居然意外的温和谦恭,反倒让姜维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维来迟,还请王平将军不要见怪才是。”
马均在一边嬉笑着道:“子均这次以一军独挡魏军万众,实乃猛士也,马均佩服,这没有酒却也喝的酣畅。”
说道军务,王平马上又严肃起来,正色道:“现在敌人还没打退,还需要各位跟我勠力同心,平军务繁忙,若有招待不当之处,还请各位海涵了。”
目前担任行军司马的梁虔爽朗地一笑,道:“我等都是为大汉社稷而来,子均将军能奋勇不退,我等也是汉臣,自然不会另做他想。”
几人说笑一阵,话题又回到了军务上。
姜维道:“现在贼军依然众多,我军一味死守,肯定不是正道,我觉得应该趁今夜去袭击敌营,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马均则感慨道:“可惜我的马式连弩装备的太少,不然咱们可以稳稳守卫街亭,慢慢和敌人消耗便是。”
“恕我直言,这个连弩的主要问题不就是在箭矢上吗,我们抓紧一些,应该能再造出个上千支……”
“梁司马此言我在路上也仔细思量过,只是街亭城太小,缺少一应器材,这造箭实在太慢,还不如多修几台霹雳车,在守城的时候还能略微起到一点作用。”
王平一直沉默不语,众人不好抢了这个主将的风头,一起把目光投在他的脸上,王平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笑道:“我只是稍稍思虑一阵,不要管我便好。”
“子均你是主将,说来说去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这街亭大战估计还要持续一阵,咱们总得有个大方略才是。”
王平点点头,道:“我以为,子玄听闻街亭僵持,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我们破局,目前的困顿也都是暂时的。”
马均用力点点头,姜维和梁虔对赵昊不太了解,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子玄用兵,出神入化,他很少在敌人等待好的地方出现,这次估计不会继续派兵支援这里……
依我看,他十有八九会利用上邽顺渭河而下,对陈仓动手,以减轻我们的压力。”
“此言当真?”梁虔有点激动地道,“可若是如此,他岂不是非常危险,若攻不破陈仓,还有可能陷入魏军的重围之中。”
“我只是猜测,猜不到也属平常……”王平揉了揉太阳穴,道:“伯约,子玄对你特别器重,想必你必有高见,不如说来给我等听听。”
姜维从王平的口中听说赵昊对自己青眼有加,不由得更是开心,他直起身子,道:“既然如此,末将便说说自己浅见——
我觉得,现在是时候施展攻心之策,让魏军不战自溃,便是魏军不能立刻溃散,也会军心大乱,给我们守卫街亭增加几分胜机。”
“大家都知道,魏军中大多数人都跟羌胡大战许久,和羌胡的仇怨极深,这次张既调来羌胡,实乃自寻死路之道,我认为咱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现在的魏军大将张合必不甘心在羌胡手下,我们可以称张合谋反,故意挑动魏军大乱,到时候便可以从容下手……”
几个人默契的点点头,姜维正要继续说下去,一个士兵兴冲冲的跑过来,大喊道:“将军,出事了,魏军军中火光大起,听说魏军的主将张既病死,现在魏军上下都已经乱成没头的苍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