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洛阳即将被攻破,夏侯霸还在想办法做最后的抵抗,夏侯玄却已经阴沉着脸回到家中,准备做出最后的抵抗。
他把母亲和妹妹都叫到房中,叹息道:“蜀军已经势不可挡,这洛阳,只怕是守不住了。”
德阳乡主自从兄长曹真死后,整日以泪洗面,天天失魂落魄,听到儿子这么说,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来大魏天命真的是到了尽头,我等也无可奈何,只可怜了你们俩,被迫生在此间,早晚要受人凌辱。”
夏侯徽毕竟年幼,惊恐之下已经哭了出来,
夏侯玄愤怒地用拳头在地上狠狠锤了一记,道:“与其受蜀寇凌辱,倒不如自裁了之,等蜀寇破城,我便在屋中放火,我们一家共赴黄泉便是!”
“啊!”
两个女人都是天性柔弱,被夏侯玄这一激,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德阳乡主颤声道:“事情竟然到了如此?”
夏侯玄叹息道:“蜀寇势大,田豫、牵招、王凌也投奔蜀寇,大魏覆灭已成定局,我等男儿当杀身报国,母亲和徽儿也当……也当杀身守节,免遭贼众凌辱才是。”
“不……不可!”年幼的夏侯徽听说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要逼自己自尽,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她一把抓住哥哥的袖口,哀求道:“阿兄,徽儿不想死,求求阿兄,不要杀我。”
夏侯玄一咬牙,寒声道:“徽儿,我这是为了你好,
汝为夏侯氏之后,定遭蜀寇毒手,若不自尽,只怕……”
夏侯玄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他脸色一白,道:“是蜀寇的震天雷!怎么这么近了!”
魏延已经懒得跟夏侯霸玩攻城的游戏,他掩护姜维部将大量的天雷埋在城墙下,一声爆响,城墙顿时被炸出一个大洞,
早就吓破胆的魏军这会哪里还敢阻挡,纷纷夺路而逃,汉军潮水般杀入城中,
魏延双刀在手,顷刻间连斩四五人,一群魏军都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一双腿,连滚带爬纷纷逃脱,
杀的兴起的魏延浑然忘了自己是大将,直接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好在魏军已经全线崩溃,倒是没有人敢来稍稍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这样兵败如山倒的场面,就算孙武子重生也肯定无可奈何,
夏侯霸虽然英勇,但也阻挡不住这崩溃的场面,他身边的卫兵越来越少,很快就被包围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恍然间,他又想到了当年的汉中大战,父亲和弟弟冲阵大战,最后死在乱军之中,现在,这是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兀那魏将,还不速速弃刀投降!”
从夏侯霸的衣甲装备上,姜维就看出他一定是魏军中的要紧人物,
他单刀直入,直取夏侯霸,夏侯霸也咬牙和姜维斗了几招,一时之间两人竟不分胜负。
可是,周围的汉军越来越多,夏侯霸也只能长叹一声,把刀扔在地上,道:“吾乃大魏故征西将军夏侯渊之子夏侯霸是也,
今日兵败,全因我无能,我手下兵将,也都是被我胁从,勿要屠城杀戮!”
姜维见夏侯霸有如此担当,不禁赞许道:“好生豪气,你且宽心,我汉军从不做杀戮良民之事!”
夏侯玄听见外面厮杀不断,魏军的哀苦声和汉军的呐喊声绵延不绝,不禁急的连连跺脚,他腾的一声站起来,去后厨取来火石,开始在院中放火,
他的家仆见夏侯玄一副失心疯的模样,早就吓得四散而逃,更有甚者跳到门外,高呼道:“汉军的好汉,这里有曹魏的宗室,快来拿他们!”
墙倒众人推,德阳乡主和夏侯徽没有自杀的勇气,又不敢逃到外面,只能抱在一起哇哇大哭,那火势开始迅速蔓延,夏侯玄持剑在手,高声喝道:“我夏侯玄在此,不怕死的,来试试我这宝剑可锋利乎?”
汉军这些日子急速扩张,部队的素质开始良莠不齐,杀戮之中,几个汉军士兵听见女人的哀苦,纷纷冲进门来,见夏侯玄持剑挡在门口,笑骂道:“哪家的小子,敢拦在此处,快些让开。”
夏侯玄嘴上英勇,可这种绝望的场面也是第一次遇见,他咽了口唾沫,双腿死死站稳不肯动,那几个士兵狞笑着上来,道:
“怎么,还想放火自尽,把你家的女人献出来,我等便饶你不死。”
夏侯玄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想要从此过,先问过我的剑!”
他毕竟年幼,更没学过什么战阵杀敌之法,这一剑绵软无力,众乱兵狂笑着闪开,一脚把他踢到在地。
“你小子还挺有本事,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们冲进房中,很快就把还在哭泣的德阳乡主和夏侯徽一起拖出来,扔在夏侯玄身边,夏侯玄见母亲和妹妹被抓住,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救援,可还没站起来,便迎面又中了一脚。
“你不是挺有本事吗?好,我看看你怎么保护这两个妞!”
德阳乡主六神无主,这会除了哭也只能哀求这些乱兵不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可那些士兵各个暴虐上头,听见女人的哀求更是哈哈大笑,
正当他们准备对这对母女施暴,又有一群人冲进房中,
“好啊,冠军侯三令五申不许劫掠,尔等这是不把冠军侯的命令放在眼里啊!”
姜维说着,手上钢枪跳动,几个乱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人一枪结果了性命,他一脚踢开还待反抗的几个乱兵,护住德阳乡主和夏侯徽,叫她们先去隐蔽处躲避,
夏侯徽哭成泪人,见逃出生天,赶紧千恩万谢,夏侯玄也心事重重,对姜维轻轻颔首点头。
“我叫夏侯玄,我父亲是征南将军夏侯尚,你可认得?”
姜维一怔,道:“你是夏侯尚的儿子?嘿,说着也巧,冠军侯让我等来保护你家来着,还好赶得及时。”
“保护我等?这是为何?”
“你不知道吗?冠军侯和伯仁将军是故交好友,见你们平安无事,也不知道有多欢喜了。”
“可是……我等都是曹魏宗室……”
“那又如何?夏侯氏乃当年汉臣夏侯婴之后,若不是曹丕篡汉,现在也是我等同袍,
伯仁将军早早反正,力保尔家族无恙,冠军侯自然要遣人保护你们。”
说着,他冲德阳乡主和夏侯徽温和地一笑,夏侯徽顿时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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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昊本来想进城凑凑热闹,可越是在这时候越有一大堆的事情要等待他处理,别的不说,有个女子登门拜访,就让赵昊不得不收起要进城凑热闹的心思。
“辛宪英?”赵昊目瞪口呆,
看着众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顿感有口难辩。
当年赵昊随口口花花,让众人都以为他真觊觎了这个才女,所以听说是辛宪英登门拜访,赵昊手下狗腿都齐刷刷的让出一条路,真让这个女子随意就走到了汉军的核心区域。
“拜托,我当年……当年只是……哎……”
出于一点对名人和才女的收集癖,赵昊之前还是真的很盼望见见这个颇有名声的女子,
但考虑到人家已经结婚,自己又没有曹操那样的爱好,还是不要搞这种恶趣味的事。
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一说,所有人都当了真,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算了算了,让她进来吧!”
辛宪英披头散发,身穿一身白衣,还吃着双脚,精美的脸上满是愁容,她满怀心事地步入赵昊的军帐,轻轻下跪叩首道:
“民女辛氏,见过冠军侯。”
赵昊心虚地瞥了她一眼,道:“请起,辛夫人名满天下,令尊和本将又是故识,不需如此多礼。
不知辛夫人此次来我军中,有何贵干?”
辛宪英咬住嘴唇,痛苦地道:“拙夫无知,冲撞冠军侯,现在落在贵军手上,还请冠军侯……还请冠军侯……”
辛宪英来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她心中悲切绝望,本来准备好的一堆说辞全然说不出口,赵昊赶紧唤人,让他们赶紧搜索辛宪英丈夫羊耽的所在,
辛宪英千恩万谢,心里也总算松了口气,
羊耽跟随魏军作战,早就被魏延生擒,魏延怎么会给这种世家公子哥好脸,关进牢房下苦力,一天只给一顿饭,还顺手把他全家都列入了战犯的行列,
辛宪英担忧丈夫的性命,左思右想,也只能出此下策,她知道赵昊对世族素来冷酷无情,自家又和赵昊没什么交情,
想要救丈夫性命,也只能靠那个让人火冒三丈的传说。
她早就听说,赵昊不知为什么居然颇为觊觎自己,当年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她只是不屑一顾,心中暗骂一声登徒子无耻,可随着赵昊的势力越发扩张,她心中的不安也越发的明显,
特别是赵昊这次居然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憋在心里的条件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赵昊对天发誓,他绝对没什么非分之想,卖给青史留名的才女一个面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羊耽也没啥名气,左右不了大局,可没过多久,那个传令兵便匆匆回来,一脸的尴尬不安,凑到赵昊耳边轻声道:
“冠军侯,那个羊耽死在监牢中了!”
“死?咋死的?”
“累死的呗,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