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想见我?我们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临晚镜抚摸着手里的长日弓,温柔得如同在抚摸自己的孩子我的盗墓生涯。银白色的弓身犹如一个战士,随时准备着战斗。她和它是在并肩作战!
“是你自己藏头露尾,不是我想不想见!”矮个子男人似乎被临晚镜一句话刺激到了,大声地吼道。
可是,越强烈的语气,只能越掩饰他的心虚。远远地看着那个小黑影,临晚镜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她问旁边的绝三儿:“小三儿啊,我是不是见过那人啊。他的态度怎么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的样子?”
“主子,千刀万剐之后不能再剥皮抽筋了。”绝无情想了想,呆呆地回了一句。
临晚镜举起手,又放下,忍住了抽自家小三儿一巴掌的冲动。然后咬着牙重新解释:“我是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对我意见很大。”
“哦。”绝小三儿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嗯,我们都看得出来。”
“小三儿,我觉得你是你们兄弟仨之中最不会聊天的!”临晚镜一双美目圆瞪,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吼他一顿。这孩子,从小脑子缺根弦儿,沟通困难!
“……”绝无情没有说话,默默地在心里委屈。那您还非要跟我聊天——
“主子,您就不要为难他了。找我聊,想聊什么都可以!”另一头的绝无意扯了扯临晚镜的袖子,想解救自家弟弟于水火之中。
临晚镜扭头又瞪他一眼:“你一边儿去,你只能跟你们家沈绿书聊,也就她不嫌弃你。”
“主子,您不要酱紫嘛。绿书她明明很嫌弃我……”绝无意用扇子捂住半张脸,故作可怜。
这边主仆几人热闹起来,那边矮个子男人都快要狗急跳墙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动静了。
“继续走!”既然临晚镜不出来,他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耗下去了。
“谁允许你们继续走了!都给本王站住!”夙郁惜朝狠狠地瞪了矮个子男人一眼,“你不要在这里随便下命令,别以为你是母妃派来的人,本王就不敢对你动手!临晚镜那个贱人把本王害成这样,本王非要抓到她不可!”
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爷,您不要误了大事!”法场那边才是重头戏,如果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他带的人手不够,不一定能把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夫妻俩都一网打尽!更何况,临家还有一位大公子呢。那位死而复生的大公子,可比临晚镜都厉害!如果他没去劫法场,他们要怎么抓人?
“误了大事?什么才是大事?本王的命难道不是大事?”还有,他传宗接代的东西,难道不是大事?
“王爷,事实上,她并非想要您的命。”只是想吓尿您罢了。谁让您这么不经吓,连个女人不如!
他终于知道,当年为何凤离皇会被定国侯吓尿了。原来,临家人喜欢用这种方式吓别人。
还别说,真给这矮个子男人猜对了。临家老爹会这一招,临家哥哥会这一招,临晚镜也会这一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弓箭在手,天下我有!
临老爹觉得女儿是深得自己真传,即便双手双脚被铁链所住,都忍不住为女儿跳起来鼓掌。
“没错!我女儿是有分寸的,你好歹也是她的皇侄,她怎么会要你的命呢?”临老爹不忘补上一句,“她只不过是想吓吓你罢了。没想到安王也如此不经吓,倒是和凤离皇当年惊人的相似啊我的22岁杀手老婆。”
临鼎天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凤离皇在高台之上,被他吓得屁滚尿流。
“你!”夙郁惜朝没想到自己会被拿来和当年的凤离皇相比,谁都知道当年凤离皇所闹的笑话。简直是,弄得整个龙腾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趁这个时候,绝无意,你放暗器扰乱他们的注意力,我去救人。”安王现在被气得半死,又和他身边的黑衣人貌似发生了点儿不愉快,他们在这个时候偷袭,是再好不过哒!
“主子,我去!”绝无情拦住临晚镜,景王叮嘱他们,一定要看好主子,不能让她随便动手,她前段时间受了伤,重伤未愈。
“我们一起去!我如今不好动武,你引开那些人,我只负责把人带走。”她现在的身子,自己知道,连日里喝药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腹中的胎儿,每天喝药都喝成了习惯。现在看着药不是想吐了,而是下意识地开始瞄夙郁流景。阿景千叮咛万嘱咐,她自己也非常注意。所以,除了救人,她是不会动手的。
“好。”绝无情点点头,他的功夫都是主子手把手教的,与主子配合最默契的也是他。对付那些人,完全没有问题。
“动手!”
临晚镜一声令下,无影楼的人在绝无意的带领下都开始放暗器。无影楼的暗器可不像一般的弓箭那样,绝壁是个儿小,杀伤力大。梅花镖,暴雨梨花针,连扔石头当暗器的都有……趁乱,绝无情飞身出去,直逼押着老夫人的两个死士。
矮个子男人一见是冲着侯府老夫人来的,立马移步,挡在老夫人面前,与绝无情交起手来。
可惜,绝无情的习武天赋本来就是绝氏三兄弟里面最高的一个,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挡得住的?更何况,这个时候还有无影楼的人在旁边放暗器捣乱。
矮个子男人开始还能勉强和绝无情打成平手,到了后面就不行了。他肩头中了绝无意射过来的暗器,又中了绝无情一掌,另外两个死士上前帮忙。正在这个时候,临晚镜飞身而出,五指间的银针射向挡在她身前的一群死士,散乱的青丝化作利刃,抹掉一排人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老夫人。
“该死!拦住那个女人!”矮个子男人眼见着临晚镜出来又带走了老夫人,气得在原地跺脚,奈何他已经受伤,根本追不上临晚镜。
“是!”死士们在他的吩咐下赶紧朝临晚镜追去,结果却被绝无情拦住。绝小三儿的武功,还真不是盖的!
“哈哈,想拦住本王妃,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唔——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腹部传来的剧痛惊呆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她毫无防备,就那样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
紧接着,是她原本揽住的老夫人拔出带血的匕首,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小贱人,看你还怎么做侯府的继承人!老身要杀了你,杀了你!”
“主子!”琴儿最先发现这一幕,完全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夫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孙女下手,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临晚镜一声苦笑,捂住腹部,抬眼看老夫人:“没想到,您这么恨我,即便我是您的亲孙女,也抵不过你对我娘的恨吗?”
她不知道老夫人会如此疯狂,真的是谋杀亲孙女,她怎么吓得了手?
“当然恨!是她,是她抢走了我的儿子!你和你那个山野村妇的娘简直一模一样!”老夫人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疯笑道。
“你知道吗?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他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临晚镜捂着肚子,她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身体里流失我的贴身校花。她千辛万苦想要保住的孩子,真的就要这样离她而去了吗?
那么苦的药,每次闻见都觉得恶心,吐了那么多回,才喝下去的药,一点用也没有。就这样,被一个老太婆一刀毁灭了。她毁灭了自己所有的美好期待!
听了临晚镜的话,老夫人不但没有后悔,反而变本加厉地疯狂:“哈哈,有孩子了?更好!死了更好!”
她可没忘记,当初儿子说了,这个孩子可以继承侯府!杀了更好,杀了更好!
“你该死!”绝无意和琴儿都气红了眼,同时朝老夫人拍了一掌。
“噗——”老夫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拍飞了出去,临晚镜想要出声阻止,可疼痛已经席卷了她的神经,完全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被拍飞,口吐鲜血在地上抽搐。
她缓缓蹲下身子,脸上的表情再也没办法轻松起来。
那边的人似乎还没察觉到林中的变故。似乎又有谁带了人马过来,恍惚间,她还听见了阿景的呼喊声。只是,想要仔细听得更清楚一点,却来不及了。
等临晚镜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王府的柔软大床上了。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满下巴胡茬,头发凌乱的夙郁流景。他面色憔悴,望着自己,似乎在发呆。
“阿景?”许是好久没有喝水,喉咙如同火在烧,声音也沙哑到不行。
“镜儿,你醒了?”夙郁流景原本就抓着她的手,现在更是紧握起来,声音里夹杂着惊喜。憔悴的脸上也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
“嗯,阿景,我睡了多久了?”她微微一笑,苍白的唇干裂开来,冒出点点血珠,却丝毫不影响她脆弱的美。如同精美的瓷器,即便碰一下就碎了,可散乱在地的瓷片,依旧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三天。”夙郁流景一边回答,一边端起水,一点一点涂抹到临晚镜唇上,然后再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水给她喝。
“阿景,我……”她想要坐起来,小腹的疼痛却让她不得不皱起眉,停止了说话。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夙郁流景赶紧把她按住,不让她起身,“你先躺着,我去叫风无定过来给你看看。”
“等等!”临晚镜拉住他,看着他,这是第一次,这双美眸里显露出了不安,脆弱和一丝惶恐。她张了张口,却怎么也问不出那句话。
“乖。”他一只手被她拉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抚道,“他就在外面,我去去就来。”
“不要!”临晚镜声音尖锐,摇了摇头,手死死地掐住景王的手,几乎把他的手都掐出了血,“告诉我,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镜儿,你冷静一下!”听到她这样问,夙郁流景的身体顿时一僵,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他只能坐在床边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孩子什么的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的身子。只要调理得好,孩子我们都还会有的。本王答应你,以后想要多少孩子,我们就生多少,好不好?”
“你的意思,那个孩子,没有保住吗?”临晚镜不是那种经不过打击的人,只是这一次的反应有点慢,她不怕疼,也不怕吃苦。可是,怎么能在她把满满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之后,那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呢?他来了,为什么还要走?是她这个做妈妈的不够称职吗?
“镜儿,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他粗粝的指腹抚过她的眼睛,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只是,不管怎么擦,那眼泪跟流不完似的。
临晚镜咬着唇:“我不想哭的,阿景,我不想哭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难过三途川客栈全文阅读。”
“你知道吗?我以前不喜欢孩子的,因为我前世是个孤儿,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我没有父母,那些有父母的孩子,被父母呵护的孩子,我羡慕他们,嫉妒他们,甚至厌恶他们。所以,我讨厌孩子,我觉得之所以会被父母抛弃,是因为自己太小了,什么都不会,是累赘。但是后来,穿越到这里,拥有爱我的临老爹,有疼我的哥哥,他们给了我家人的温暖。而你,是我的丈夫,你爱我,我也爱你。那孩子,原本来得很突然,甚至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他怎么能在我欢天喜地地接受了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留住他,对他的出生寄予了那么多的希望之后,再离开我呢?”
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这种感觉太难过了,真的太难过了!
“呕……”临晚镜干呕起来,剧烈的动作牵扯着伤口疼得厉害,她却浑然不觉。她紧紧地掐住景王的手,一边干呕,一边不住地流泪。
没有再哭出声来,只是一直无声地流泪。夙郁流景就那么抱着她,身体都在发颤,他也跟着红了眼眶。
是谁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这是伤心了吗?其实,夙郁流景才是对那个孩子真正的不抱期待。因为那个孩子在他的宝贝肚子里太磨人,让他家王妃给的关注太多,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可是,为什么现在看着镜儿这么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呢?是在难受那个孩子的离开,还是难受镜儿的难受?
临晚镜干呕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阿景,你知道吗?我都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的身体肯定不会很好,那么我希望他是个男孩子,男孩子总会比女孩子坚强,王府不缺钱,我们可以养他一辈子。等他长大一点,我可以陪他说话,你可以陪他练字。然后,再让爹爹教他习武。虽然身体不好,可若是从小习武,肯定也是有用的。他不用成为文武奇才,只需要身体健康,不至于被人嘲笑是文盲便可以了。”
她微微一笑,把未来描述得很美好:“他还会有弟弟妹妹,弟弟从小身强力壮,一定会练得一身好武功,然后走到哪里就护着哥哥。还会有一个乖巧的妹妹,妹妹会牵着哥哥的手,陪着他玩,让他即便是不能经常出去,也不至于孤单。他——”
怎么能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父母,就又离开了呢?
“别说了,镜儿,求你别说了!”夙郁流景紧紧地抱着她,两个人就那样抱在一起默默流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阿景,你说他怎么舍得走?天下哪里去找比我们更好的父母?我娘亲风华绝代,我这容貌现在也逐渐继承了她,你更是龙章凤姿,容颜绝世。他如果当我们的儿子,该长成什么样子?天下人莫不见之沉沦吧?我们家世卓绝,你身为夙郁第一王爷,我是侯府世女,将来我们百年之后,他得继承多少遗产啊,他怎么就舍得离开?”
临晚镜定定地看着夙郁流景,嘴里不住地问。
景王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知道,那孩子怎么舍得离开?只是,那孩子,就算不是那一刀下去,风无定也说,最好是不要的。因为他在胎中落下了病根,生下来之后必定一生艰难,还不如——
这些话,他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镜儿?在她这么脆弱的时候!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一个眼眶湿润,一个不停地流泪,似乎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在今天流干了一般。没有人打扰他们,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外面。
王府主院的院子里,坐着临鼎天,临晚照父子,还坐着云破月,风无定。原本还有苏幕遮的,只是他这个时候已经去了东宫。临晚镜昏迷了三天,大家就在外面等了三天,在这里守了三天。
临鼎天更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为了女儿,更为,害得女儿成这样的是他的母亲刀梦魂最新章节!他该怎么做?为女儿和女儿肚子里未出世的外孙报仇,亲手弑母吗?还是,把一切都交给景王来处理?
临鼎天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只知道,他应该给女儿一个交代的。如果不是自视甚高,不会出如此纰漏。如果不是他和母亲之间的心结没解开,母亲不会如此疯狂。总的来说,一切责任都在他!
“侯爷,老夫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你打算怎么做?”风无定突然开口,看向定国侯。
老夫人那匕首捅向的可是自己的亲孙女,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一个女人能够狠毒成这样。说起来,那位老夫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按照他的诊断,老夫人根本什么病都没有。换而言之,就是故意装疯卖傻!
“侯府从此再也没有老夫人。”他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这样恶毒的母亲,已经不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了。
“既然岳父大人如此说,那么老夫人就交给本王吧!她害死了本王的孩子,伤了本王的王妃,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夙郁流景站在了众人身后。他朝这边缓缓走来,眼神里凝着一层寒霜,表情肃冷,连声音都仿佛可以冷冻结冰。
恐怕,这是他和临晚镜成亲之后,第一次在临鼎天面前这么毫不避讳地自称本王,也是第一次语气这么不给岳父大人面子。在他看来,若非岳父大人没有处理好自己家里的关系,怎么会波及镜儿?镜儿何其无辜?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她极力想要留住的。为了那个孩子,那些天赶路的时候,她一边吐一边喝药,每天都病怏怏地依偎在他怀里,那可怜的模样,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舍不得碰一个手指头的女人,她的亲祖母竟然下得了毒手!这样的毒妇,留着何用?
“既然她犯下这等罪行,本侯也没办法包庇她了。”临鼎天叹了口气,算是同意了景王的说法。现在,他连女儿的面都不敢见,只觉得愧对宝贝女儿。弥儿在穿云城还没回来,若是她回来了知道这一切,还会原谅他吗?
当年就因为立场不坚定,让李香香进了门,若是他当初再坚定一点,是不是可以避免后面的一切?他现在是悔不当初,却又无可奈何。他回头看了看那扇门,眼睛里尽是自责和担忧,又转过头看向景王:“镜儿她,醒过来了吗?”
“她醒了。岳父要进去看看她吗?”景王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都不能怪在岳父大人头上。看着平日里嚣张霸道的岳父大人如今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他的小妻子那么善良,那么爱她的爹爹,肯定不会希望她爹因为自己愧疚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吗?”临鼎天有些犹豫,他自然想早些见到宝贝女儿,但是现在……
风无定起身,抢走定国侯前面开口:“既然那丫头醒了,还是本谷主先进去看看吧。毕竟,她才刚刚醒,也需要多休息。”
他的话正好解决了定国侯的犹豫不决,后者跟着松了口气,讪笑道:“没错,还是先让风贤侄进去看看吧。镜儿才刚刚醒,让风贤侄进去给她再把把脉。”
“嗯。”景王点了点头,也不反对。其实他更希望风无定进去,因为镜儿刚刚情绪不稳,伤口有疼,正是需要风无定进去瞧瞧她的伤口,看有没有发炎。
风无定走了进去,临晚照本来也想跟着进去见妹妹,可景王既然出来了,那他们还要商议消灭无回宫的事情。
房间里,临晚镜也哭累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眼角的泪痕都没干,她面色憔悴,唇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玻璃美人,一碰就碎的那种。
即便是在生病,临晚镜的感觉还是异常敏锐的。风无定走近,她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来了?”临晚镜朝她虚弱一笑,柔美得让人心碎。连眉心间的红莲似乎都沾染了一抹轻愁太古仙王最新章节。似一缕青烟,缓缓地晕染开来。
“对不起,小镜子,我来晚了。”他如果那天能够早点到,凭他的医术,兴许能够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风无定有些愧疚,主要是他嫌麻烦,不想再走一趟燕都。若非听到侯府出事,又想着临晚镜放出消息要寻自己,他还是不会来。没想到,只是迟疑了一两日,便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损失。
让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风无定真的感觉很抱歉。虽然,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那个福分,留不住那个孩子。”临晚镜叹了口气,她本来是个很容易想通的人。既然留不住,只能说明他们和那个孩子有缘无分。她不强求,只是觉得一下子心里空落落的。她是杀手,杀手不需要太多的感情,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有点难过,有点难过罢了。
“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也会活得很辛苦。也许真的是上天注定,你也不要难过了。”风无定拍了拍她的手,不含任何暧昧,只是安抚。
临晚镜对他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时候的风无定,还真像她师兄似的,咳,简直是春风般的温暖。
“我也不是很难过,可这——”控制不住又不是她的错。
“好了,好了,不说这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看恢复得怎么样了。”风无定掀开临晚镜的被子,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扯开她的衣袍,开始检查小腹处的伤口。
“还疼吗?”风无定检查了一下,问她。
“嗯,有点疼。”
“你不要再哭了,情绪影响你的身体。而且,身体动作太大,也会牵扯到伤口。”风无定皱了皱眉,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里面的药,每日三次,一次一粒。止疼消炎的。”
“这伤口,不会留下疤痕吧?”女人都是爱美的。临晚镜就算生了一颗汉子的心,到底也是一具妹子的身体啊。
“当然不会,也不看看本谷主是谁!”对于自己的医术,风无定那是相当的自信。
“谢谢你能赶来。”瞧他那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倒是逗乐了临晚镜。她知道,风无定是个路痴,又怕麻烦,有洁癖,还喜欢清静。若非有求于人的是她,相信风无定就算再想得到红酥手,也有的是其他办法。
“不用。”他们之间,应该是不需要那个谢字的。谁叫她也算得上自己的半个师妹呢?
“哎呀,那个小风风呀,你看,你反正也没什么事,神医谷那里又无趣不如留下来陪我们一起玩好了。”临晚镜想把风无定留下来,第一是觉得他真的无事可做,挺无聊的。第二,她的无影楼还缺位神医坐镇呢。既然能请到神医谷的谷主,那是最好不过。
“谁说本谷主没事了?”他要研究无数的新药好吗?若非风无定修养极好,他都想翻个白眼了。
“你除了一天到晚待在药房,还能有什么事?”临晚镜白他一眼,刚养好一点儿精神,“不如你真的跟在我身边,无影楼可以为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药材。”
只要他能想到的,无影楼的人遍布天下,肯定能寻到。
“红酥手呢?”不是说用红酥手和他交换,那把东西拿来。风无定的反应也是极快的,既然要留他,总要做出点儿实际的事情吧?
“红酥手自然是在无影楼,你如果要,等过几天,就让他们去取来。”
“暂且不谈红酥手,我有一个问题。”风无定拧着眉,似乎是不想说,又不得不问的样子周游武侠世界。
瞧风无定那严肃的模样,临晚镜也正色了一下,看他到底要问什么问题。
风无定清了清嗓子:“你师父去哪里了?”
“去……等等——”临晚镜面色一僵,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师父肯定是出事了,否则,怎么会连觞帝都找不到人?
“怎么了?”
“师父应该是出事了。”临晚镜苦笑,她如今自己这个样子,师父出事了又查不到下落。
“出事?他不是很厉害,怎么会出事?”风无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完全没想到,绝无悔那样厉害的人物,还会出事。
“他是很厉害,但是这个世界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临晚镜叹了口气,她还是继续让人查师父的下落吧。
“那,你是否知道,他和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牵扯?”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临晚镜狐疑地看着风无定,他怎么突然关心这个来了?有什么恩怨的,有关系吗?他娘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难道,他娘是自家师父给害死的?这个时候才想起报仇,不会太晚了一点吗?
“因为我想知道,到底谁是我的父亲。”
“……”临晚镜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看着风无定,“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父亲。”风无定这次出来,听别人说起了他娘和绝无悔之间的纠葛。有点怀疑,他父亲到底是谁?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凌霄,还是,绝谷谷主?
“糟老头儿是你父亲?”临晚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糟老头儿那么丑,风无定这么俊美,怎么可能是父子关系!那该长得多歪啊!
“我不是说他是我父亲,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有,到底谁才是我父亲!”风无定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也太冤了。
“咳咳,虽然,糟老头儿一直说是你娘当年硬缠着他。可是,我觉得吧,你娘要多没眼光,才能看得上糟老头儿啊?”
“万一,我娘就是瞎了眼了呢?”这可说不定!风三娘的眼光,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敢恭维。
“那得瞎成什么样啊?”临晚镜非常唾弃自家师父,特别是他那副邋遢不修边幅的模样,简直看着就讨厌。
可是她不知道,以前的绝无悔长得是有多俊!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堪称绝谷一枝花(绝谷就他一个人)!他出去一趟,得有好多女人回头追着他跑。风三娘就是其中最痴情的一个,仗着神医谷和绝谷的渊源,更是变本加厉,经常去绝谷骚扰绝无悔。偏偏,当时风三娘的师弟,凌霄,喜欢风三娘。所以,三个人之间,就是你追我赶,搞不清白。后来只知道,凌霄抱得美人归,从此神医谷和绝谷老死不相往来。更是不能有人在风三娘面前提起绝无悔的名字,这俨然成了他的禁忌。
更可笑的是,凌霄抱得美人归,也没能长久。才成亲没几天,凌霄就死了。留下风三娘和一个遗腹子,也就是风无定。风三娘生下孩子,独自把孩子抚养成人。却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起过,他的父亲究竟是谁。神医谷所有人都默认了凌霄就是他的父亲,他以前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听到一个人说起,他才开始怀疑,凌霄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
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选择去问绝无悔了。顺便问一问,他有没有可能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他始乱终弃,所以娘亲才恨了他那么多年。后来到死,因为遗憾,不甘心,所以才要下一辈人来弥补上一辈人没能在一起的遗憾重生之大英雄全文阅读。
虽然这件事临晚镜确实不太清楚,但是她觉得糟老头儿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不妨碍她趁机敲诈风无定:“听说,你们神医谷,可以发神医令?”
神医谷虽然脾气古怪,这些年出手救的人越来越少,但是毕竟声望在那里。若是神医谷谷主发了神医令,必定引起天下人争抢。那可是唯一活命的机会,谁不想好好把握?
“神医令?”风无定眉心微蹙,“神医谷已经五年没发过神医令了。”
“正因为五年没发,发一枚才算得上珍贵啊!”临晚镜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去发一枚神医令,寻我师父吧。我师父不见了,我担心他遭遇不测。如果你能发神医令查到他的下落,咱们也好救人不是?”
是到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发神医令?风无定还是不太想揽这差事儿。虽然有的时候发神医令对于神医谷来说是很简单的,可是遇到那种不对胃口的人,神医谷是真的不想救。可有了神医令在,又不能失信于人。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种了?”没等风无定想好反驳她,她已经快一步堵住了他的后路。
没错,谁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种啊?何况,他好歹也是神医谷的谷主,如果连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那该多可惜啊!
所以,在临晚镜的撺掇下,风无定果断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你快去发神医令吧,我累了。”仿佛耗光了最后一丝精气,临晚镜朝风无定摆了摆手。
风无定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在赶人吗?他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还有,她确定自己是累了,而不是饿了?她可是饿了三天了!
不过,见临晚镜又闭上了眼睛,他不得不自出去了。
外面的人都等着风无定出来呢,见他出来了,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她恢复得不错,不过,三天没吃东西,应该是饿了。还是送些粥进去得好。”再耽误下去,他可不敢保证那丫头会不会被饿晕。
“我就说小姐醒来肯定会饿嘛!我马上把粥端进去!”画儿丫头简直是在一旁时刻准备着,她们作丫鬟的就是命苦哇。想见自家主子一眼,都要排队。王爷那脾气,她是不敢轻易去插队的。风神医有正事儿,她也不能抢在人家前头进去。这下总轮到她了吧?
“等等。”没等画儿欢天喜地地跨进门,就被临晚照叫住,他上前,伸出手,“把粥给我吧,我进去看看镜儿。”
到底是亲哥哥,哪里会不关心妹妹。如果他们能早一点赶到,受伤的也不会是妹妹了。临晚照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开始不进去,是没准备好,现在再不进去,他倒是怕那丫头多想了。
“是——”画儿不情不愿地递上手里的碗,大有死死抓着不放的趋势。
哪里想,她不给,临晚照就直接动手抢了。
于是,画儿眼底的幽怨简直可以吞没整座王府。
端着粥,临晚照理了理衣袍,仿佛要上战场一般地推开门,再跨进去。每一个步骤做起来都听不容易,毕竟,心里有愧啊!
走近妹妹床边,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而且,是昏睡!饿晕的!
原本想喊醒妹妹,喂她喝粥的临晚照迟疑了,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他有些于心不忍。他知道,妹妹不仅是身体上受了伤,那心里的伤,没那么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