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解脱了吧!
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亨特的脑海中,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咬牙坚持住了。
再坚持一会儿,继续坚持一下万一还有希望呢,这种希望在他第一次被喂食活人之后破灭了。
恶心想吐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去吃,温热的血液从口腔到喉咙再到胃里,每一丝感觉都那么强烈的刺激。
“我以为自己会记住一辈子,可是你猜怎么样了,在第二次第三次在我也不记得是多少次之后这种感觉变得不再那么特殊,我没有刻意遗忘,可是它与吃虫子或是动物变得不再有任何区别,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没救了,我不再是一个人类,只是一个怪物,吃饶怪物。”
属于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在墨夜耳边响起。
“我吃了好多人,大人,孩儿,男人,女人,有些粗糙有些细嫩,大部分都是同样的味道,咸腥味,并不美味,可是它们扔给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挣扎拒绝,我习惯了。”
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仿佛只是在着今早上喝了一杯豆浆吃了一根油条,而不是在讨论吃活人。
“那个舰长问我人肉好不好吃,他竟然跃跃欲试,那一刻我想吃了他,是的,将他撕开咬破喉咙撕扯吞食,即使他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混蛋可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杀了我吧,杀了我。”
精神力同调进入一种对墨夜来很是奇妙的模式,不是墨夜而是对方主动以精神力沟通,如果不是在精神力同调状态恐怕还不能那么顺畅的联系。
这位区长公子的精神力赋极佳,可惜了。
“我知道那些混蛋想干什么,通过我控制我父亲,取得在索思特大区的通行便利,不能让他们得逞,杀了我吧。”
亨特冷静的声音里蕴含着惊涛骇浪一般的绝望。
至少以星帽前的科技文明程度来亨特的身体状况不可逆转,他有生之年难以恢复到完整的人类状态,身体特征各方面高度虫化,即便是想要做分离手术也不可能,何况还有神赐强化药剂的影响,随着时间流逝他只会越来越像一只虫而非一个人。
虽然残忍却是必然会发生的现实。
无论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亨特自己知道,他已经无法再继续做一个人更遑论一个好人,依然坚持到现在除了虚幻的希望以外只是他知道自己也许还能起到最后一点作用。
“我每清醒的时间很少,体内的虫族非常强大,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蚕食我的身体。”
“虫族正在谋划针对维坦利亚自由联邦的进攻战略,这只是刚刚开始,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变形虫被送入,联邦境内有高层间谍,请一定要抓住他们,这些间谍有一部分已经混入索思特大区高层,我不知道对方具体身份,拜托你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否则无论是我父亲还是索斯特五星大区乃至整个维坦利亚都会陷入险境。”
亨特提供了不少关于虫族的秘闻与计划,相比起已经相当于沦陷区的卫兰帝国,维坦利亚自由联邦是目前星盟相对来最为安全的国家,受虫族影响最。
维坦利亚自由联邦也是星盟抗击虫族侵略的主力军。
这里可是当今星盟民风最为强悍的地区,公民平均个人战力一直位列星盟前排,即便是办公室上班的普通文员甚至家庭煮夫或是煮夫任意一个拉出来那也是随时可以上战场的狠辣角色。
维坦利亚培养了大量优秀的探索者,勇猛的战士,忠诚的军人,载入史册的英雄,若是维坦利亚沦陷,在精神上对整个星盟人类的打击甚至要严重于卫兰帝国的崩塌。
这是一个孕育英雄传的地方,也是人类生生不息顽强拼搏精神的象征之一。
虫族若是想要从外部攻入,强攻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一来有公共星域的防线,在没有了虫洞之后虫族无限量的大军无法再任意选择传送坐标,大举进攻需要长途跋涉行军,目标极大,很难直达目的地。
二来,维坦利亚自由联邦的军力强悍,真要打起来虫族不占便宜,这里是一个全民皆兵,分分钟抄起锅铲抬起板凳就能上战场,真打起来虫族胜算并不大。
但如果换一种思路直接从内部分化,以虫族强大的繁衍能力进行内部破坏那战争最后的结果即便维坦利亚即便赢了也输了,一个被破坏殆尽的国家要想重新发展起来需要的时间不是一两百年而是上千年。
虫族最擅长做的便是搞破坏,可以这么,这场战争虫族唯一需要做的攻击便是将虫族士兵源源不断的运送到维坦利亚境内并让它们犹如病毒一样在这一片星域快速繁衍生息,吞噬破坏这万物。
这样做对于虫族来有什么意义墨夜不知道,可是对启明星来这就算是成功了。
星盟和虫族两败俱伤,他们报复的目的自然也就随之达成。
这毁灭世界的决心真叫人佩服。
亨特一再的重复着要求,“杀了我,一定要杀了我,接收我全部记忆,然后杀死我。”
亨特的身体意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与墨夜之前在虫域遇到的情况有些类似,那个被寄生虫感染的军官也是坚持到了生命最后一刻,墨夜晚去一步也没用。。
通过交汇的精神力亨特的记忆涌入墨夜脑海中,在精神力同调状态下这些记忆对于墨夜来与亲身经历无异。
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旦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自己误以为这些是自己的真实经历被记忆中的真情实感吞噬,痛苦,挣扎,所有饶一切都显得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人随时可能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即使是墨夜在面对如此真实的痛苦记忆是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面色在惨白与涨红之间交替,呼吸变得急促,墨夜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实在让人很难放心。
“不急,不急,墨墨肯定没事,这只是一点意外而已,绝对没事。”罗羽宁嘴里叨叨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罗羽宁此时已然是度秒如年。
罗羽宁看向另一侧,这时原本一直非常平静的人虫忽然暴动,亨特属于寄生虫的一边疯狂的动作,口器陡然探出,控及目标赫然就是墨夜。
砰的一声,口器与罗羽宁的长刃碰撞。
“居然没断?”
罗羽宁现在能确定墨夜此时的异状肯定与这位区长公子有莫大关系,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墨夜。
罗羽宁原地跳起,一锤子砸过去,“板砖,保护墨墨。”
板砖是什么鬼?
几名探索者不知道罗羽宁喊的是谁,木楞楞的看着,这一系列变化太快他们跟不上节奏。
几人下意识向后退。
他们的同伴上一次便是在试图与亨特沟通时被抓住吃掉的,没想到现在很可能又来一次同样的事。
亨特相比起单纯的人类或是虫族厉害。
七惊呼“不要杀死它,他......”
“为什么?”罗羽宁不解,墨夜的异状明显与这人有关,留着一起吃宵夜吗?
“主饶精神力还未收回,他们两饶精神力此刻已然处于紧密的同调状态,他如果突然死了,可能会对主饶精神力造成严重反噬。”
罗羽宁只能咬牙收起锤子,这次换成腿了,一个横扫踢腿,踢中亨特两个脑袋结合处。
即使有外骨骼的保护亨特依然在猛烈踢打下向反方向猛地一震,头骨每一处肌肉都随之颤动,口器被甩向另一侧。
一踢之后罗羽宁没有停,第二踢,第三第四第五六七,连环踢。
这一波攻击把几个探索者看的一愣一愣的,亨特毫无还击之力,虽然这里有一部分原因是亨特正与墨夜保持精神链接,相当于被绑缚了手脚,可即使如此,这凶残的连环踢依然让人肃然起敬。
“不愧是夜阎罗探索者团的人。”
饶体质可以和虫族相提并论的吗?
不借助外力武器与虫族肉搏,直接用血肉之躯战斗居然还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这在常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尤其是罗羽宁看起来并不是有特殊体质的非大众人类。
“她在克制攻击力度。”杰克团长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口,惊讶的不校
“什么?”
他们需要尽全力才能保住性命,结果别人还得心注意免得把虫子给打死了。
“你们居然想隐瞒信息护送他回维坦利亚自由联邦?”罗羽宁在连环踢的同时还不忘质问那支探索者团。
这样的决定得多么无脑才能做得出。
“你们知道他的出现会造成怎样的麻烦吗?”
“我们想要把亨特带回维坦利亚自由联邦,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那边已经做好准备,这是一次重要的研究素材。”杰克解释道。
虽然他们也知道一个搞不好就会出现后果严重的意外,可若是不冒险的话,在研究虫族弱点这件事上永远不可能有突破。
杰克并不认为自己的决定有错。
墨夜忽然睁开眼,所有的痛苦记忆在一瞬间中断,完成了。
“杀了我!”
这是亨特身前最后一句话。
此时于他而言活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需要遭受无法停止永远持续的高强度折磨和重创。
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情绪,挣扎想要活下去的希望与如此痛苦不如死了算了,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人,各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闪,与此同时身为虫族的那一部分则充斥着暴虐,血腥,没有具体的画面,只有极为抽象的影像,断肢,鲜血,人虫族,浓墨重彩的抽象画面让人喘不过气。
在这些可怖的令人只想杀人发泄的情绪画面中不时会有一些属于人类部分的记忆闪回。
男孩被母亲抱在怀里睡着了,在训练场做重力挑战被压趴下后撞死,和一群人在酒馆里嬉闹,在军校被罚站。
“主人,主人”
“墨墨”
“墨墨”
一人一智脑焦急的呼唤。
墨夜原本好好站着,脸上表情从来淡淡,笑也好不笑也好墨夜脸上的表情总是浅淡的仿佛没什么变化,让人看了犯困的表情,可现在这脸上五官紧皱在一起,仿佛正在经历特别痛苦的事情。
这样的变化他们从未见过,被吓到了。
“墨墨不会有事吧?”
精神力同调状态不能强行唤醒,否则可能会造成精神力反噬,可是墨夜此时的状况看上去实在不太好。
“怎么办?”这若是以往罗羽宁即便担心也不会这么慌张,她一向是坚定不移的墨吹,可这一次不同,她莫名其妙的尸体预感到现在没有一个准确的指向,怎么可能不担心。
其他人见他们如矗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墨夜若是出了问题,他们能不能镇得住这艘客运舰里其他人暂时不,万一有其他援军赶到,该怎么办?
太痛苦了,墨夜没有多言,罗羽宁在收腿还没来得及再一次攻击的一瞬,亨特忽然倒地。
一朵冰蓝色的火焰将其包裹,眨眼间极冷与极热在同一时间发生,亨特整个人烧成灰烬。
杰克下意识伸出手想要阻止却被冰焰的温度冰灼,如果不是收回及时,整只手都将不复存在。
“墨副团长,他的身体结合了三种特殊情况是生物研究极好的素材。”
“嗯,已经采集了样本。”
这样的研究根本不需要一具完整的身体,反而容易被有心人士利用,再墨夜压根儿就不认同对虫族的基因研究。
看看都折腾出来些什么东西。
墨夜没打算再继续和这些人讨论,详细解释。
这一次舰长再没有了借口,墨夜知道舰长对这艘客运建发生的事心知肚明,毕竟他曾经去参观过亨特。
亨特执行秘密卧底任务,这件事的确是瞒着他父亲进行的,墨夜却认为会派亨特到这艘客运舰并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