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程不仅进了《造星时代》,还在新代公司的运作下,成了这一期选秀节目的新星。
看顾言随那张脸就知道,他不会太丑,他的长相中等偏上,加上化妆滤镜,满分十分的话能打九分,这已经比很多一看就有缺陷的人有优势。
更何况他后面是新代。
柳苏音在节目录制的时候主动提过他,说他声音有特色,练习舞蹈很努力,是这一期难得的好苗子。
柳苏音在圈子里的地位不言而喻,他开口就给顾景程上了个免费热搜,让顾景程成为这一期节目最受瞩目的新星。
顾言随顺着他的微博找过去,顾景程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万粉丝,尽管大部分是买的,但在下面发言的活粉也不少。
顾言随有些傻眼。
顾景程能走到这一步,显然和赵欢脱不了干系。
她为什么要捧自己弟弟?
他之前说过自己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也明确表示过对顾景程的反感,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难道是看上顾景程了?
那她之前说的那些山盟海誓,矢志不渝的话,都是逗他玩的?
怎么能这样?
顾言随心里的失落和痛苦难以言喻,他不再去看海报上顾景程刺眼的笑容,心里却忘不了。
顾景程比他幸福太多了,杨明椿对他只愿意尽到最基本的抚养责任,他刚满18岁,杨明椿就把他赶出家门,从此他回家连住处都没有。
顾言随现在还记得他19岁的时候,过寒假,他做的兼职结束了,老板没发工资,他找不到住处,身上没钱,打电话给杨明椿说想回家住几天,杨明椿直接告诉他阳台的小屋子被拆了。
因为顾景程要养狗。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房子是继父的,他回去一家人都尴尬,让她为难,他不能回去。
他现在还记得那段文字。
【我已经把你养到成年,尽到责任了,以后你过得怎么样和我无关,不要再回来,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顾言随能怎么办?他不知道怎么反驳,找不到住处,他拖着行李到处流浪,最后摸到车站,在车站的长椅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手机还被偷了。
他奶奶的房子拆迁了,他母亲不让他去打搅她正常的生活,他无家可归。
那是顾言随最绝望的时候。
那个时候顾景程在干什么呢?
他什么都有,从来没为生活为钱发过难,因为他要养狗——可能只是个借口,顾言随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住处。
他幸运的被经纪人看上,成为一个小明星,虽然赚不到什么钱,好歹能有个住处,那一段时间虽然什么也没有,但也没人向他要什么,日子还算平静。
再后来,他有了热度,有了粉丝,那个不让他打扰的母亲主动联系他,向他要钱。
他在腾跃的合同等级很低,根本拿不到多少钱,别人口中风光亮丽的大明星,过得还不如个普通社畜。
那段时间他开始抑郁。
后来遇到赵欢,虽然两人一开始不那么和谐,但确实是她帮他挣脱了泥潭,在他被有预谋地栽赃诬陷,被全网黑,被网暴的时候,是她一直站在他身边,帮他找证据,澄清,还他清白。
明明是为他来的,现在怎么开始看别人了呢?
——
“他人呢?”
沉欢回来没看到人有些惊讶,这里环境这么差,除了帐篷顾言随能去哪儿?
助理抬眼看了看四周:“刚才还在这儿,可能出去了。”
废话。
沉欢拿过手机,想打他的电话,就看到顾言随的手机在一旁,正亮着。
她拿过来,上面只有一串数字,没有备注是谁。
她接通后,对面立刻传来女人愤怒的骂声:“你长本事了,敢拉黑我的电话!”
沉欢皱起眉:“请问哪位?”
对面静默两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音:“你是谁!顾言随呢?让他接电话!”
“我是他女朋友,他不在,有什么话和我说是一样的。”
“呸!”
即便远隔千里,只透过这两部手机,对面女人的泼辣蛮横都显而易见。
“什么女朋友,我可不承认,我是他妈,让他给我打电话。”
“他不在。”
“他是故意不接的,你告诉他,他要是再不接我的电话,我就联系媒体,说他不孝敬父母,真是翅膀变硬了,老娘养他几十年,他还想甩了我,门都没有……”
她激动地骂了顾言随半晌,音量之大仿佛要是顾言随在她面前,她能张牙舞爪直接冲过来打人。
父母?
沉欢心里冷笑,当妈当到这女人的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任务里没有帮顾言随查清身世这种项目,沉欢都得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
可事实就是,顾言随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都是亲生的,顾言随的待遇还比不上顾景程的宠物。
她没在理会,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出去找人。
天色渐暗,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上,剧组运送物资的卡车排成几排,远远近近扎着很多帐篷,为了拍电影弄出来的沙漠造景显得有些突兀。
沉欢走到高处,从上往下看,一处背风的沙丘后面坐着个人,他背影融入昏黄的天际,显得无比寂寥遥远。
沉欢心里突然有些触动。
她走过去,踏沙的声音极其微小,直到走到那人的身后,顾言随都没发现她。
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顾言随吸了吸鼻子,抬手抹眼泪。
居然在哭。
“你怎么了?”
顾言随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回头看她时眼里还闪着泪光。
他有些局促地道:“没,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沉欢在他旁边坐下,侧身看着他:“你骗鬼呢?明明就是哭了。”
顾言随没反驳,低垂着头不说话。
“遇到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躲在这里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顾言随还是不说话。
沉欢递过他的手机:“你妈打电话来了,没备注,我就接了,她让你给他回电话。”
“我一会儿给她回,谢谢。”
“你和我说话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沉欢心里莫名其妙,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好像也没得罪他,怎么就这样了?
顾言随鼻头发酸:“你是,金主,应该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