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惨叫声在耳边响起,沉欢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耳朵,伸手从黑线幻化成的骷髅头口中拿出一截白骨,略微弯曲,颜色有些发黄,并不好看。
什么样的骨头才好看呢?
她想到那天握过的那只手,指如削葱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堪比上等模型,一定很好看。
她眼神微动,黑线又缠绕过来,将白骨包裹其中,不过转瞬之间,那截白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打开车门,走向刚才还嚣张得意,现在却面如死灰的一群人,那个没了一截手臂的男人正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突然残缺的身体,曾经他最喜欢的就是残肢断臂,但当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他无法接受。
“啊!救我!”
“我的手,你还我的手!”
“还给我,我的手!”
他举着血淋淋的肢体冲向她,被沉欢一脚踹飞出去,她眼神冰冷地看着周围打算逃跑的人,身旁跟着的黑色骷髅头瞬间分裂,黑线仿佛利箭快速射出,扎进那些人的身体,蚕食着他们身体里面的生机。
“怪物!滚开,滚开!”
“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
“鬼啊!”
“妖怪,怪物!”
“啊,救命!”
用这样的手段杀人,所消耗的和所得到的基本成正比,属于无用功,比压着人做一顿效果差太远了。
但很解气。
她走向其中最罪大恶极的人,那个男人比其他所有人都淡定,但看到这超乎常人的一幕,他露在外面的眼睛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渗出恐惧。
人最害怕的,永远都是未知且强大的东西。
周围其他人自顾不暇,有些已经开始分解,黑线将他们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他们忘了挣扎,因为过度恐惧和生机流失,他们变得迟缓、呆滞,最终被彻底蚕食殆尽,消失得灰都不剩。
“余枫?”
这个名字是从原剧情里看到的,影响深远罪大恶极的连环变态杀人凶手采枫,原名余枫,是个被亲生母亲毁容后丢弃的孤儿,所以他特别厌女,从他第一次行凶到最后被抓,近30年,他以特别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至少68名女子,被抓后不出意外被判处死刑。
面前的人一言不发,直视着她的眼里是隐藏不了的恐惧,正发愣的时候,他感觉有阵风在脸颊边吹过,下意识的抬手一摸,用来遮挡面部缺陷的帷布已经没了。
他眼里的慌张比看到她用非人类手段杀人的时候更甚。
他摸到脸上凹凸不平的印记,动作慌乱紧张,往旁边看时,能看到车窗玻璃上倒映出来的那张奇丑无比的脸。
“啊!”
这是他的耻辱!
他曾经发誓一定要亲自报仇,可惜没来得及动手,那个女人就在他面前被车撞死了。
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找了无数个“替身”,在她们身上实施自己曾经想做的事。
他曾经无比享受作为屠杀者,看着猎物在自己案板上不断挣扎,随着自己一刀又一刀落下,猎物露出痛苦恐惧的神情,在猎物咽气之前,他会很精细的在对方身上留下一朵火红的枫叶。
而现在他在想,他是不是也成为了猎物?对方会不会在他身上打上专属她的标记?
他向往自由,他不希望自己身上打上任何人的标签。
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面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透过他布满恐惧的眼睛,对面的人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
黑线丝丝缕缕缠绕上来,时间仿佛也被停滞了。
——
“吱嘎,吱嘎。”
生锈的门页被风吹得不断呻吟,正值酷暑,河风吹拂过隐隐带来一股腐烂的味道,榆桉市为求发展,前些年不太注重生态,河里有这样的味道是常态,所以没人心生怀疑。
有人在河里搞养殖,因为河水脏污不堪,鸭鹅死在里面,现在天热,动物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刚好掩盖了其他味道。
河边废弃的厂房里,沈言涟时隔两小时后,悠悠转醒。
她被捆在一根方柱上,困得特别结实,手脚无法动弹,她试着动了一下,手腕被磨的生疼。
她想起自己被绑架的过程,顿时有些慌乱。
刚要看看自己身处何地,就发现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厂房里没有灯,唯一的光源是天上高悬的月亮,外墙被拆除后,月光洒落进来,借着这点光影,她看到沙发上那个优雅闲适的身影。
有些眼熟。
她眼里迅速把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很快,那个人影和他当时在副院长办公室里看到的人影重合。
“齐医生?”
她的心脏抑制不住猛颤,那种醍醐灌顶,那种深重的恐惧,让她的心快要不会跳了。
外科医生,40多岁,聪明,有洁癖,有反侦察意识,人格冷漠,心理变态……
没有全部对上,可那么多巧合,让她连自我欺骗都觉得愚蠢。
“醒了。”
对方站起身走出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打破了她心底最后的防线,她想起自己那天初见这个人时心里的怪异感。
只是觉得对方不像一个外科医生吗?
完全不止,但她在看过对方发表的文章,看过对方在手术台上争分夺秒救人性命后,她摒弃了心底所有的偏见和怪异感,选择毫无理由的相信他。
如果时间长点,她可能会产生怀疑。
才一个多星期,她怎么会怀疑一个成为她顶头上司的天才?
“齐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瑞雨好看的脸上露出笑容:“你很聪明,还没看出来吗?”
沈言涟表情有些凝滞。
“你是谷秀芸的女儿。”对方凑过来打量她的脸,表情十分认真:“不太像,她比你好看。”
“她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可惜还没彻底完成,就被人带走了,我一直觉得很遗憾,你这副皮囊虽然差了些,不过也够用了。”
他点亮蜡烛,动作缓慢地搬出来一张长桌,从旁边箱子里取出白布,整齐地铺上去,把每一条褶子抚平,然后从更大的箱子里取出来一样东西。
沈言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直到看到他舒展开那个东西,把它盘腿端坐在桌上。
是一副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