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见怪不怪,继续说道:“其实这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些罪证伤不到世家,唯独能伤到就是我热河王家而已。王家是世家,但世家并不只是王家,这么说,懂?”
此时的高庆脸上有了别的表情,不再是刚才冷冰冰的表情了。
王吉见高庆表情有所松动,他继续分析道:“僭越之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看怎么运用。本来我因追杀代王在前,死罪是逃不了了,而且家族在得到消息后对我的处罚,我也已经猜到了,无非是开除族籍,跟我撇清关系而已。所以,我跟代王做了一笔交易,在罪证之上加上僭越之罪。我得到的回报就是他保我妻儿。在我看来,这笔交易划得来,反正我虱子多了不怕咬。”
他没管高庆的反应,继续说道:“僭越之罪对于咱们世家来说不痛不痒,伤不到根本。能伤到根本的无非是那几个大罪,造反等等……”
他反问道:“你知道代王为什么诬陷我的是僭越之罪,而不是造反嘛?”
这时,高庆终于出声了。他问道:“为什么?”
王吉见高庆有反应了,脸上露出得意洋洋之色,说道:“因为他也知道僭越之罪伤不到世家,他也不想跟咱世家撕破脸皮。他只是想乘机多赚取一些好处而已。”
王吉自顾自地说道:“他知道,我知道,这就是我们之间交易的基础。所以,我根本就不理解你在这儿纠结个什么事儿。”
高庆回答道:“我知道了。”
王吉刚才这儿个那儿个一顿分析,看似头头是道,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漏了刘恒的心思。以刘恒浅薄的知识储备和浅显的社会阅历,在他看来,大越已经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一成不变,只能是慢性死亡;乱了,反而还有一线生机。他信奉一句话:重病须用猛药攻。
在他看来,此时此刻的大越就是需要将世家,皇权,将门,以及百家等多方势力维持的脆弱的平衡打破。只有这样才能救世,才能救大越。他的父皇没有打破一切的魄力,那他就亲自打开这场风暴,裹挟着他亲爱的父皇一起来玩。他不仅仅是裹挟着他敬爱的父皇,还要邀请各位情谊深厚的兄弟们一起下场来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刘恒一直都是这么一个讲究人。
刘恒感觉自己对兄弟们都很好,有好玩的,就要跟兄弟们一起分享。
这一边,高庆下定决心,抄起案几上的三份罪证,向牢房外走去。
……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书房内,刘恒叼着烟儿,嘴里哼着小曲:“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高庆离老远就已经听到刘恒欢快的歌声,本来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他暗暗想道:看来真的像王吉所说,公子只是嘴上说的厉害,实际上,并不是想针对世家这个群体。
他来到书房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轻轻地敲门,‘咚,咚,咚’。
一道难听的公鸭嗓音传来:“进。”
嗓音难听不能怪刘恒,谁叫他还年轻,岁数比较小,正处于变声期呢。
高庆推开书房门,甩开胯儿,迈开腿儿,进入书房之内。
书房一片漆黑,高庆问道:“公子为何不点蜡烛呀?”
刘恒回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省点钱儿吧。反正刚才就我一个人,点什么蜡烛啊。”
随后,他就说道:“现在可以点蜡烛了。阿庆,你去把蜡烛点上吧。”
高庆回道:“喏。”
……
高庆点好蜡烛后,来到了刘恒面前,双手将罪证交给刘恒。
刘恒拿到手,翻了翻罪证,注意力全在文字上面,头也不抬地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么晚才交过来啊,阿庆?王吉很难缠吗?”
高庆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如实地回答道:“回公子的话,王吉不难缠。属下刚跟他提,他就痛痛快快地就把三份罪证写下来了。”倒不是他不想撒谎,主要是怕刘恒少年心性,容易较起真儿来,找王吉当面对质情况。如果那样的话,就什么都露馅了。到时候,刘恒很难容他,他就是不想辞职也得辞职了。
刘恒抬起头,幽邃地目光向高庆身上射去,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那是什么原因才让你送的这么晚啊?路上堵车了?”
高庆苦笑一声,知道自己如果不把这个解释清楚,那么以后不要想在刘恒麾下混了。
他脸色一紧,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公子,主要是我在犹豫要不要将罪证交给您,所以耽搁了时间。”
刘恒挑了挑眉毛,问道:“怎么,你要跳槽啊,阿庆?”
刘恒思维跳跃之大,高庆一时之间没有跟上,发懵地问道:“什么,公子?”
刘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要不是想跳槽的话,干什么犹豫交不交给我这些罪证啊?”
高庆赶紧解释道:“没有,公子,属下没有想过跳槽。”
高庆这么回答,这就让刘恒很好奇,问道:“那你干什么犹豫啊?”
高庆露出苦笑,回答道:“一方面是公子您,一方面是养我长大的家族,纵是它千般不是,但也是养我育我。忠孝难两全,故而,属下当时真的很难抉择啊,公子。”
刘恒指了指案几上罪证,说道:“所以,你选择了我,是吧?”
这时,高庆撒了一个小谎,毕竟,九真一假的谎言很难被识破。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刘恒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说道:“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再受累点儿,继续去牢房看着王吉。到明天交接前他不能有事。”
高庆回道:“喏,公子。”
刘恒对于高庆任劳任怨的态度很是满意。他开口许诺道:“等事情结束后,本公子亲自为你斟酒。”
高庆立马回道:“属下只有微末的功劳,怎敢让公子……”
刘恒一挥手打断了高庆要说的话,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去吧。”
高庆见状离开了书房。
刘恒见他走远后,拿起罪证仔细地阅读,嘴里却不知向谁说话,说道:“牢房之中,究竟怎么回事?”
/10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