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晓秦雪初的女儿身份倒也罢了,可知情人若是见到此情形必定心生疑窦,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对方还是许苍桦的儿子许无闲。
颜落回本就有些惊讶为何秦雪初突然靠近自己,本想推开她却又被她的话打断。
“薄华?”
颜落回心惊,一来是没想到薄华气息掩饰的如此谨慎,连秦雪初都发现了自己却还未能察觉。更心惊于自己在秦雪初面前竟然会如此失常,倘若今日的薄华要对他们二人下手,方才可能就已经得手了。
秦雪初见颜落回带着许无闲面具的面上也有了异样,轻笑戏谑道:“慌什么,难不成她的功夫竟在你之上不成?”
这话秦雪初是玩笑之语罢了,如今世上能够与颜落回相抗之人也就只有秦晋远、许苍桦等辈。薄华即便是天下第一杀手也绝不会是颜落回的对手,这一点他们三人都很清楚。
因此颜落回听了秦雪初的话只是不屑轻哼,心中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却还是克制不住怒气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靠向自己。
“你若无心,何故意这般做给她看!我虽对你有心但也不至于自贱到让你如此戏弄之地!薄华又如何,你以为我此时是许无闲的模样便不敢对你如何?”语气中隐隐透露出怒气,更多的是危险。
知道他生气,可这不正是自己的目的?果然颜落回搂过她的腰,在自己耳边说了这几句话之后那人影便离开了。
“呵。”
她的轻描淡写的一声轻笑,让颜落回心中怒火更甚:“是我自己无能,明知你是致命毒鸩却还自甘饮下。你方才不过是知道薄华来之不善,若不是以如此方法激怒于她让她忌惮许无闲而不敢轻举妄动,你又怎会如此放下自己姿态来对我示好!”
“当然,的确如此。”她坦坦荡荡,她毫无解释。
六字回答让颜落回始终无法放下这个注定要让他萦绕于心的女人,离开之际她未再言语,更没有感谢之言。
他咎由自取的,今日前来已经是万万不该,本以为见到她之后会有所放下,可她终有办法牵制他。
蛊惑人心的,不仅仅只有温柔缱绻,还有含笑饮砒霜。
回想起今日午后与颜落回的见面,秦雪初微微皱眉,倒不是因为颜落回的那些话,而是薄华。想到薄华见到自己和‘许无闲’的亲密姿态之后愤然离去,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
沈延庭的死,终究还是因为薄华的设计和挑拨,否则苏晚晚不会知道沈延庭可以救自己,便不会告诉颜落回,沈延庭便不会舍命相救。
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碰,唯独他不可以。
“薄华,你让我痛失所爱,我必定会让你十倍奉还。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最恶毒的诅咒之下,是最危险的计划和设计。
这这步步惊心的棋局之中,有多少人已经察觉那执棋之人已经悄然而变?
窗外夜色甚浓,繁星不见踪影,月色难掩凄凉。这繁华帝都还有多少个夜晚能够安然入眠?谁知。
“咚咚咚——”即便是远在郊外的别院也能欧听到声声打更声,而这声音之中夹杂着隐约几声凄厉的乌啼之音。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秦雪初关了窗拿起一件水墨色披风。
“拿起不易,放下更难。这世上放不下之人,何止我一个。”
月色隐现,乌啼声声,这十里明灯的帝都竟显得有些凄凉和落寞起来。或许,在某年某月某日,此处该有别样风景才是。
乘月郡主,秦府公子。盛世婚礼,帝都新喜。
今日的正武王府热闹非凡,朝堂之上各路朝臣无不亲自登门道贺,许苍桦早早安排程孟和许无闲在王府门口迎接应酬一众宾客。自己则在内堂招呼几位皇亲贵族,而秦府众人也是忙于介绍前来参加婚礼的江湖众门派的一派之主。
这些人当中自然没有沈延冲,众人也自觉不提此事。各门派对秦府众人和沈家几兄妹在大漠所经历的事情不是知之甚清,但是也是听说过一二的。更不用说今日长云帮的常云山和孙松也在场,几人的微妙气氛即便不用明说也足以让其他门派推测一二。
至于常云山和孙松,既然当初在大漠之事是暗中进行,虽然已经撕破脸但是在中原却不是人尽皆知,表面上各自还算是客气如初。如果今日不来,倒是显得他们理亏心虚了。
既然秦晋远不提起此事还给他们送来请柬,倒不如就来看看究竟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更何况今日之事是在正武王府,即便是秦晋远想做些什么也不会在此时此地擅动。
不过让常云山和孙松没想到的是沈延冲竟然果真未出现,连他们二人都考虑到这些来出席,没想到他作为五灵庄新任庄主竟然缺席了秦府公子的婚礼。
看着眼前这个易容成水叔模样的沈烈鸣,常云山和孙松二人即便心中有再大恨意也不敢再今日闹事。孙松一想到孙柏之死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碍于今日情况特殊和彼此实力悬殊,只得一人在角落落座免得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惹出麻烦。
“孙兄,节哀顺变啊!今日可不是你我能够报仇的好时机啊,王爷可是交代过的。”常云山来到孙松耳边悄声劝道。
杀弟之仇,尤其是孙松孙柏兄弟感情深厚,让他今日假装无事人来参加秦雪初的婚礼,还要面对沈烈鸣本人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了。又想到自己当初被秦雪初害的那般境地,脸上至今还带着被颜落回所伤的那道伤疤。
“要不是沈延冲那个胆小鬼只会躲在暗处不现身,当初老子这脸上的伤能够得他五灵庄的复肌霜相治,又怎么会落下这道疤痕!”常云山也是愤愤而言,心中对沈延冲当日在月湖镇未能够杀了秦雪初十分不满。
“罢了,他毕竟是五灵庄庄主,王爷对他多有倚仗也是情理之中。你我的长云帮和伏虎山庄若是也有五灵庄在江湖上的地位,我们还用得着铤而走险走到如今地步?”
孙松叹气,若不是为了伏虎山庄,以他的性格确实不会在孙柏的鼓动之下加入这乱局之中。
心知孙松说的句句是事实,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在此处多言。常云山只得按捺下心中不愤与孙松二人在一旁避开秦府众人和沈烈鸣等人。而秦晋远和沈烈鸣早已经事先嘱咐过众人今日不可生事,更不可和常云山和孙松等人因为当时之事产生冲突。
既然大漠之中未能有所了断那么回到中原之后便是另一种景象和形势。如今局势尚未 明朗,如果打草惊蛇只会打乱时局,倒不如先静观其变。
众人能够理解秦晋远有此考虑,也就各自心中自警,只不过秦毓景等人对于常云山和孙松二人的关注和警惕却丝毫未松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这二人会不会愚蠢到在今日做出什么妄动。
而新房之中,许乘月身披红色嫁衣,凤冠霞帔之下是灿若星辰的明眸皓齿。如果说平日的许乘月犹如骄阳,今日的许乘月便好似明艳之梅。侍女们还在忙着给她梳妆打扮,描眉画鬓,因为是圣上赐婚所以尤为盛装。可即便是最为珍奇的明珠也照不亮她眼中的光彩,因为今日的新娘子本就是无心嫁娶。
许乘月看着铜镜之中的明艳女子,她从及笄之后也不是没想象过自己嫁人的景象。曾经想象过自己红妆一身,等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乘马而来。
也曾想象过自己不情不愿被赐婚某个世家子弟或者皇亲贵族之子,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可她就是没想过自己只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却未料到她只猜到了一半。
如今自己这桩亲事倒是一场联姻,只不过她没料到对方既不是皇亲贵胄更不是权臣世家,而是江湖名门秦府,更没料到自己的夫君竟然是一名假凤虚凰的女子!
侍女还在摆弄那些首饰,另一名侍女正在重新打理她的一头青丝。许乘月忽然有些烦躁,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内心对于自己幸福所托的不甘,还是未能见到心中所念之人的失望。
“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
侍女们面面相觑,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主子的任性可却不敢在这样的日子顺着她的性子胡闹。一名侍女只好谨慎道:“郡主,是不是我们手脚太重弄疼你了?不如我们慢一点,你先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许乘月没什么爱好,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以食物打发时间。侍女们不敢顶撞和强求,以为她只是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关在房间里有些烦闷,只好这么安抚许乘月。
“不用,你们出去,我一个人呆一会。”想着那人自从来了帝都之后一直待在别院里,自己因为是即将出嫁的新娘子又不好在成亲前去别院,所以没办法见到他。
“这......可是郡主......”这大喜之日,新娘子还有一身红妆未完成,哪还有时间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啊。如果耽误了吉时误了大事,她们如何承担得起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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