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澜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爬了多远。她只知道,她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灵儿姐姐、苏叔叔、婉心婶婶,晚晚也生死未卜。更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她现在才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就是秦府了,可是郦澜青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她没法呼救,没有一丝力气可以让她拍打那扇通往安全的大门。她好困,好想闭上眼睛再也不要睁开。
可是,她不能。
亲人含恨而终的眼神,母亲死而有憾的表情。不能死,郦澜青告诉自己。
要活着,才能让自己更强大,才能杀了那个魔头,替大家报仇。
就在郦澜青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漫天雪花,空中飞洒。本应是一片洁白的世界。一个小孩浑身是血的靠在门边,门前的雪地一道血痕触目惊心。点点滴滴的鲜血洒在洁白的冬雪上,更映得眼前的画面诡异而凄惨。
秦毓景刚出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低下身子仔细打量地上的小孩,那么楚楚可怜却又倔强地咬着嘴唇。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郦澜青迷糊间听得有人叫她,便艰难地张开嘴。
“郦……郦澜青。”说完便晕了过去。
十年后 秦府
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如画般的景色。比画更美的是亭中的青衣男子。一身昂扬,挺拔英姿。好一个少年郎!
这人正是十年前在门口救了郦澜青的秦府大公子,秦毓景。
“大哥。”
“三弟。”见得来人秦毓景微微一笑。
“大哥好兴致,不去见客却跑到这来闲情雅致来了。”来人正是秦府的三公子,秦雪初。也正是当年秦毓景在门外遇见的风语阁的遗孤,郦澜青。
原来当年真正的秦雪初的死讯尚未传到中原秦府,除了秦晋远他人尚不知晓,正巧又逢郦行风临危托孤,郦澜青投奔。秦晋远和夫人商量之后决定认郦澜青为子,代替秦雪初活在世间。
蓝火教始终不放弃对郦行风后人的追杀,若不是当时逃亡途中苏容海决定让苏灵灵和郦澜青互换身份,一招移花接木瞒过蓝火教中人,郦澜青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由于郦澜青前来投奔时满身血污,又着一身男装。秦毓景和众人竟未认出她是个女孩儿。秦晋远夫妇便将错就错,让郦澜青以男儿身生活至今。又因为真正的秦雪初身带异疾,从小便被天山老道人带往天山疗养,秦府里的人根本不知道长大了的他什么模样,连秦毓景都以为郦澜青是自己的亲弟弟。
秦晋远只对众人解释是由于蓝火教追杀天山道人,秦雪初侥幸逃脱。因为秦毓景追问为什么自己的三弟自称郦澜青,秦晋远只得告诉他郦澜青是故人之子,遭蓝火教迫害,托孤于此,但仍隐瞒了郦澜青女儿身的真相。
自此,世界上再也没有郦澜青这个人,有的只是这个风华绝代,英才绝伦的秦府三公子——秦雪初。
“你来找我何事?”秦毓景笑道。
“大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又何必总是不领爹和娘的一番苦心呢?”秦雪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道。
“你若喜欢,大哥乐意成人之美。”
“我说过,这天下之间,没人能留得住我的心的,我可是秦府三公子啊。”
“难道你这一生就不去爱一个人了?。”
“恐怕是不会了。”自己一身血海深仇未报,现在的身份又是秦府三公子,恐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去拥有自己的幸福了。
“话说回来,龙伯父和龙姑娘走了吗?”秦毓景见秦雪初脸上似有所思,便也未再多说。
“走了。难不成大哥还想留人家做客?”
“胡闹。”
“大哥总是这番严肃,真是叫人敬而远之,畏而怯步啊。难怪爹娘会担心你娶不着媳妇。”大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内敛,平日虽有不少姑娘对他倾慕,但他却避之如猛兽,叫秦雪初觉得十分好笑。
十年之前,武林以风语阁为首,十年之后,秦府终于珠玑显昭华,成为武林第一门派。秦晋远夫妇生有三子,个个身怀绝技,武林英才。武林之中无人不知“秦楼三杰”。
大公子,秦毓景,二十五岁。性格成熟稳重,待人接物很有乃父风范。
二公子,秦墨云。二十三岁。阳光俊朗,爽快儿郎。
三公子,秦雪初。二十二岁。年纪轻轻就习得一身绝技,为人慷慨大方,待人接物张驰有度,思虑谨慎。
如果没有蓝火教的残忍,没有灭门的惨痛,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就没有今天的郦澜青。什么是爱?她不懂,也不想懂。此生唯一的誓愿就是铲除蓝火教,替风语阁报仇,替江湖除恶。
正是豆蔻年华时,郦澜青已经忘了自己是女儿身,从十年前起,她就立志成为风语阁的继承人。忘了爱,忘了情,永远忘不了的只有伤痛。锥心的痛,每一刻都在提醒自己:灭门之仇不可忘!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为了伪装好自己。郦澜青告诉自己,谨慎。如果自己的性别暴露,加上秦府与风语阁的交情,蓝火教一定会怀疑的。所以,现在的秦府三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教无数少女意乱情迷,为之倾倒。
来到秦府已经十个春秋,所有人都待自己很好。秦晋远夫妇对自己视若己出。大哥和二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大难不死的秦雪初,对自己更是百般呵护。尤其是大哥,处处维护自己,照顾自己,郦澜青有时不禁感慨,自己若真有这样的大哥,那该多好?
“大哥,既然不想见那些蜂儿蝶儿,不如和我一起去找些花儿草儿吧。改日我为你引见我的红颜知己,奇女子洛云霄可好?”秦雪初笑道。
“你当我和你一样,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出入青楼,太不像话了。爹娘也不管你,都把你惯坏了。”秦毓景佯怒道。
“那难道和你一样?每天就知道看书练武,和人家姑娘说个话都会脸红。”秦雪初取笑着说。
“你真是……算了,不和你说了。对了,听说没有?最近蓝火教又蠢蠢欲动四处生事,江湖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闻言,秦雪初微颤。心里顿时涌起万般思绪。痛的,恨得,苦的,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父亲不甘的眼神,母亲含恨的目光,灵灵坚定的眼神,苏伯伯决然的目光……火光,四处燃烧,所有的美好化为灰烬。是谁造成了一切?是蓝火教,是蓝照天。她恨,恨之入骨。那份痛,刻骨铭心,永远难以磨灭。
“大哥知道蓝火教中人在什么地方活动吗?”秦雪初佯装无事道。
“听说已经来到中原,据秦府的探子回报,已经进入我们的势力范围。”秦毓景忧心忡忡地道。
“是吗?倘若他乖乖地躲在西北大漠,倒也不至于那么快起冲突,只可惜他嫌命太长,偏要自己送上门。”
“三弟,不可胡来。蓝火教中人残忍至极,早已是众矢之的。切不可意气用事。要对付蓝火教还需从长计议。现在武林中表面局势尚稳,其实四面暗潮汹涌。各门各派争权夺利,早已不是秘密。蓝火教趁此时行动,恐怕就是想将这一趟浑水搅得更浑,好从中渔翁得利。你这性子,每次一提到蓝火教就耐不住性子。”
“大哥,蓝火教中人害了多说无辜性命?杀人放火,害人性命,滥杀无辜,连人家的妻小都不放过。他们根本没有人性。只要有机会,我一个蓝火教中人都不会放过。我也要让他们尝尝鲜血从颈边流出的痛苦与恐惧。”秦雪初道。
“三弟……算了。”本来想劝劝自己的三弟,但又想到爹说过郦澜青是故人之子,受蓝火教残害,满门不幸,又忍不住一声叹息,不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