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
沈延信只觉得掌中有如此触感,脑子里突然就感觉到一阵热流涌了上来让他愣在当下。他当然知道手中的触感源自何处,也当然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举动犹如一个登徒浪子。
凤十一正在庆幸自己没有摔到地上,也意识到自己正把沈延信当做了肉垫子。两人现下当真是“亲密无间”了,凤十一觉得脸上热乎乎且痒痒的。
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对上自己的时候,沈延信更加慌乱,原本就颇为紊乱急促的呼吸更加克制不住。都已经这般情形了,他当然知道方才和自己交手之人是个女子,而且这女子的脸距离自己不过两指间距。
借着微弱的光线,如此近距离的优势,沈延信虽然不能看清凤十一的五官相貌,但也依稀可以看得出这年轻女子有着清冽无比的一双眸子,以及……
并非沈延信心生不轨之意,只不过由于两人现在的距离和姿势,他不由自主地便注意到眼前女子的朱唇。他想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要唐突了佳人,可是佳人的朱唇在眼前,若有若无的沁香气息触在他的口鼻之间,让他不由心中一紧觉得难再冷静。
凤十一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这沈延信怎么感觉好像很难受,难道是自己太重了压的他喘不过气?
心中疑惑的凤十一不由地低了低头,看到自己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把整个人的重量都让沈延信承担了。而沈延信在看到凤十一低头的一瞬间就慌了,这下这姑娘一定要失声大叫了。
凤十一连忙从沈延信身上起来,慌慌张张的站好,连忙伸手朝着沈延信去了。
“果然要被误以为是登徒浪子了!”沈延信心中哀叹,却也只能原地不动的等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你没事吧?”
清丽的声音在沈延信耳畔想起,预料中的耳光没有来,却感到手中一阵柔软一只柔荑已经握住了他的左手。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应该一个大耳刮子过来然后厉声喝斥他的冒犯之举吗?怎么反而关心起他有没有事?
“他怎么不说话?难道真的撞到了哪里?”凤十一心里嘀咕,见沈延信一声不吭的还是愣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连忙一个力道用手把他拉了起来。
沈延信只感觉一股力道把还在神游的他拉了起来,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与那女子面对面了。
“你是不是摔到哪里了?是受伤了吗?”凤十一心里有些着急,她只不过是想让他帮个忙告诉她糊涂翁在何处而已,可别让他被自己的乌龙之举而受伤了。
凤十一心中有些自责,连忙摸索着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到了桌子前把油灯点了起来。原本黯淡无光漆黑一片的房间立刻充满了温暖的光亮。
沈延信只觉得手中柔荑突然抽走,那么近在鼻息之间的沁香也突然消失,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感莫名而至。没过一会儿便看到油灯亮了起来,屋子里也多了些暖意和明亮,而一名身着藏蓝色的姑娘正侧身于自己面前。
那姑娘将火折子又收回怀中,这才转过脸来面向自己。而此时的沈延信也才清楚的看到了她的相貌,也看出她似乎颇为尴尬和自责的神色。
是她!
沈延信认出了眼前这女子正是沈延庭和秦雪初婚礼之上那凤临阁三名姑娘中的一个,他记得另外两名姑娘叫她十一。凤临阁阁主凤栖梧收养了十二名养女,以凤为姓,以排行为名。沈延信自然知道这一点,也就知道了眼前这让他心神荡漾的女子正是凤十一。
“姑娘,你……”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延信再一次觉得自己跟不上眼前佳人的思路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难道不是应该凤十一面红耳赤的朝着自己喝斥,然后抬手甩给他一个耳光,大骂他“流氓”、“登徒子”吗?然后自己连连道歉表明不是有意冒犯,若是凤十一是明理之人便会原谅自己,若是不然也是心中耿耿于怀。
难道不应该是如此发展?怎么变成了凤十一一脸紧张的和他道歉,还急切的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沈延信再妙手回春、再华佗在世也诊断不出凤十一的言行举止究竟是什么症状。
“凤姑娘,你,你怎么会在这?”心中傻愣了半天的沈延信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
“原来你记得我,那就好,我也不用再解释自己的身份了。”凤十一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沈延信真的是摔到了脑子还是哪里,问了半天的话都不吭声。
沈延信努力恢复平日里的状态,尴尬道:“在四弟和雪初成亲那日见过,自然记得的。只不过,延信方才确实并非有意冒犯,还希望凤姑娘……”
“你方才做什么了?为什么跟我道歉?我不是故意让你摔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脉香’对你不管用。你跟我道歉是在讽刺我的乌龙之举吗?”
“……”
如果说方才沈延信还只是有些惊讶于凤十一的不在意,还以为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那么现在沈延信便是很确信凤十一的思维方式确实与常人不同了。
不用说一般姑娘家被方才那般冒犯会如何激烈反应了,即便是江湖儿女也不会当作无事发生,顶多也就是明理之人表示不会心怀芥蒂已经难得。怎得这凤十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冒犯了一般?
这不正常!十分不正常!
凤十一不知道沈延信此时在腹诽她的想法和行事是如何异于常人,她倒是觉得这个沈延信似乎有些傻傻的,和那天在北高楼见面时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
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个沈延信言行颇为稳重,对沈延庭这个弟弟也是关切备至。怎么今日成了这般反应迟钝的人?自己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他竟然一句都没有回答,反而是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凤姑娘,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似乎下了决心想要弄清楚自己心中疑惑,沈延信冷静开口道。
“你说。”
“方才,方才延信摔倒之际不小心拉住了姑娘,结果把姑娘也带倒了,还把手放在了……放在了不当之处。姑娘没有生气?”沈延信试探地问道。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这沈延信果然不是什么聪明人,明明是她害他摔倒怎么他还问自己有没有生气?
“那个,我的手,我的手……”沈延信实在是说不出“我摸了你的胸你不生气吗”这种话,结结巴巴的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话。
该不会――
沈延信突然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该不会这个凤十一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男女有别,什么是授受不亲吧?不至于吧,这凤十一看起来也是已过及笄之龄,不该连这些都不明白吧?
“罢了,既然她都不追究自己也就不再多事为好。”虽然对凤十一的人事认知颇为疑惑,但是沈延信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也就不再在此问题上多作纠结。
“算了,没什么。我也没受伤,凤姑娘不必担心,不知凤姑娘怎会深夜在此?”绕了半天总算是回归正题,沈延信很是惊讶此时应该在大漠某一处和她师父凤栖梧在一起的凤十一怎么会深夜出现在他的房间?
是她自己私自而为还是常云山他们也在此处?
沈延信心中不禁警觉起来,若是常云山他们都在人间渡附近,难道是要对他们下手了?
“我来找糊涂翁,但是不知道他在何处,你能告诉我他住在哪个院子吗?”
凤十一成功的又一次让沈延信惊讶了,他想过凤十一是奉了凤栖梧之命来查探一番,也想过她和常云山等人一起打算对他们下手,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来找糊涂翁的!
“他不在这个院子,我可以告诉你他在何处,但是你能告诉我找他有何事吗?恕我直言,姑娘是前来打探什么消息,或者是常云山他们果真按耐不住了?”在涉及到众人安危此事上,沈延信纵然不想与凤十一为敌也不会给她机会去伤害众人。
凤十一摇摇头,直接回答道:“不是,我们和常云山他们不是一伙的。是师父让我来找糊涂翁的,只不过是让我带句话给他,没什么别的意思。”
“所传的又是何言?”
“‘凤临阁不会和北高楼为敌’,就这句话。”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师父只让她当面告知糊涂翁也没有说秦雪初这些人不能知道。
听了凤十一的回答沈延信但是有些放心了,原本他便觉得凤临阁突然搅和到这趟浑水之中很是让人奇怪,毕竟他从父亲那里所知道的凤栖梧是不像如此行事之人。
而今夜凤十一秘密前来便是为了将凤栖梧的本意方面告知和北高楼关系密切的糊涂翁,这倒是让沈延信觉得十分可信。虽然上次凤栖梧亲自去了北高楼,但是常云山等人也在,那样情况之下也很难与楼齐云当面细说。
“好,我带你去见糊涂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