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事真跟他们关系不大。
所以其他人都附和着族长——
“是这个理儿。”
“不行!”
赵老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事是我宅子里的家事,轮不到其他人多管闲事,族长与各位还是回家去吧,大过年的该忙啥忙啥,别净瞅着别人的家事乱掺合!”
“你……”
族长刚刚满面威仪的给事情下了定论,转眼就被当事人驳了回来,气的手都哆嗦了。
“叔公,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做晚辈的我不跟你计较。”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又道:“大家伙儿都散了吧,年二十八记得过来观礼。”
说罢,也不管赵老头难看的脸色,袖子一甩,带头走出了赵老头家。
众人面面相觑,权衡了一下便都跟着,族长的脚步走了出去。
站在李竹身旁的族长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没在说什么话,只是对她轻笑了一下,也带着其他的妇人离开了。
事情已解决,李竹也不想再看到这一家子人,二话没说也转身走人。
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想到刚才的事,赵老头怒气上涌眼前一黑,身子前后摆了摆便朝后仰倒了下去。
赵贵也沉浸在刚才的事件中没回过神来。
要不是赵大山眼疾手快,一把将赵老头扶住,他非摔出个好歹来。
李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贾氏尖利的嗓门大喊:“爹呀!您这是咋啦!”
李竹没回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不是她不知道体恤老人,她只是看不惯恶人罢了。
而恶人不分老少!
有了目标,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年二十九已至,李竹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换上村长夫人送给她的衣服,赶到赵三婶家,与她结伴往族人聚集的宗祠去。
赵三婶在家等着李竹,赵三叔早就已经带着父母与孩子走了,原本他是想等着赵三婶与主一同前去,赵三婶怕李竹不自在,叫他们爷几个自己去,她自己在家等着李竹。
“三婶”李竹一进大门就看见了赵三婶。
赵三婶迎上前来,眼睛扫了下李竹,给她拍平了衣服后边的折皱,道:“好,这样看起来总算精神了。”
李竹抿嘴轻笑了声,道:“多谢三婶。”
赵三婶知道李竹是给她道什么谢,笑着点了下李竹的额头,摇了摇头说:“给我道什么谢呀,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李竹道:“帮上了帮上了,要不是三婶,族长与夫人也不知道我的事儿。”
虽说李竹闹事族长拍板儿那天赵三婶没过去,但之前的关系都是赵三婶帮忙搭上,有了前面的铺垫,李竹后面的事才好办成。
即使赵三婶真没在这事上帮上什么忙,李竹对她也要道谢的,毕竟从李竹过来之后,赵三婶就一直在生活上帮着她。
赵三婶摇了摇头没再解释什么。
这事她是真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当天她去族长家说合的时候,族长夫人已经明确的表示要拒绝她了,她没继续求助,现在事情办成,她也不会将好处往自己身上拉,现在不解释,只是不想再多说什么,李竹今天来得稍微有些晚,他们要是还在这里继续推来让去,恐怕会耽搁正事,要真是这样,那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赵三婶与李竹赶到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只不过祠堂门还没有开。
年二十九是赵家村,当年最后一次祭祖的时间,今天村里大部分人首要任务就是要到祠堂帮忙,能进去祭祖的都是村里的男人。
至于女人那只是来帮忙的,如无大事,祠堂是禁止女人进入的。
李竹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有祭祖的场面,也不知道真正的场景是什么样,叫她原本的性子来,肯定会偷偷的到门口去看看,不过,现在李竹顶替的可是疯丫,疯丫胆子是不小,但还没大到挑战其他人心理底线的地步!
性子变变可以,但不能一次性变太多,有些事还需要慢慢来,至于祭祖的场面——这次看不了,下次再看也可以。
她不着急。
耐下性子,李竹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情。
她是不着急,不过有人可着急了。
贾氏带着自己的闺女站在一旁,远远的就看到狗蛋他娘带着那个小贱人过来了。
摸了摸脸上已结痂的伤口想到那天发生的事,贾氏又是一个怨毒的眼神扫过去,可惜被扫的当事人没看到。
李竹来之前想着今天她会记上族谱,要是那样,任务的事儿就可以前进一小步了,心里很高兴,哪会知道在人群之中有一双白眼再朝她乱瞪呢!
当然就算知道啦,她也没什么感觉。
打定主意以后不跟那群人来往,李竹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感受?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李竹没打算去招惹那家人,可人家不见得就愿意放过她。
继贾氏的白眼之后,她的小闺女那个胖胖的女孩姑娘,趁着李竹双眼看向祠堂的方向没注意她的时候,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后,在她刚放松身体的时候,猛然发力双手用力的推在李竹的后背上。
以有心算无心,完全没有防备的李竹被推的一个踉跄,稳了又稳结果还是没稳住,虎扑式倒地。
赵三婶在旁边看见这情况,连忙上前去扶李竹,着急的问她有没有事。
腊月的土地又干又硬,李竹被撞之后,一丝力气也没得到缓冲,实实在在的摔了个彻底。
双手掌心火辣辣的疼,李竹到抽着凉气将手掌翻过来看,手掌心肉最厚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石子颗粒与泥土。
控制不住的生理本能让李竹疼的掉泪,颤抖着为自己呼呼的吹凉气。
可这没用,那疼痛感觉丝毫没有缓解。
小胖妞在看到李竹蹭得鲜血淋淋的手掌心时,得意的笑了。
赵三婶不认同的看着她,道:“喜妞,你咋干出这样的事,这是你嫂子!”
这小胖妞是赵贵的小女儿,同贾氏关系最好,平时贾氏也最疼她,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所以她同样以贾氏的喜为喜,以贾氏的不喜为不喜。
现在她最讨厌的人就是李竹!
赵喜妞听到赵三婶说她,朝赵三婶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先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多管闲事”,之后才梗着脖子对着三婶道:“娘个西皮的,她才不是我嫂子,我嫂子在家里呆着,她就是个小贱人、乞丐婆,专门害人的害人精!”
“你你你……”赵三婶指着赵喜妞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话来,她虽庄户人,平时都是与人为善,从来都没与人发生过口角,对这种一上来就开骂的架势完全招架不来。
看到赵三婶被骂的脸色胀红说不出话来,赵喜妞更得意了,挑拨的看着李竹,道:“乞丐婆,别以为我们怕你,我们只是不跟你计较,你就是那地上的烂泥,与你计较我们都怕脏了鞋!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对着赵喜妞指指点点,赵喜妞一点儿都不怕,谁拿手指头指点她,她就朝谁瞪过。
大部分人也不好与她计较,但也有一部分年长的看不惯赵喜妞,想说她又拉不下身份,便指着站在旁边的贾氏,道:“大山他娘,喜妞她是个大姑娘了,你也不能总这么惯着她,这虎子媳妇怎么说也是她嫂子,那有打嫂子的小姑子呀……”即使有,那不也得偷偷的打吗,你在明面上打不是专让人家说你没家教吗!
贾氏昨天吃了李竹的亏,不敢再上去招惹她,现在看见自己女儿过去,反而让李竹吃了亏,贾氏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怎么会在意别人说的那三句两句的话!
相反话说多了,贾氏还会反唇相讥,“什么嫂子不嫂子的,我们家喜妞现在就一个嫂子,她嫂子现在在家做饭还没过来呢,别什么烂的臭的都往我们家安,也不知都安的什么心,烂了心肝儿的东西!”
、劝人没劝成,反而让自己招了骂,顿时就有那脾气不好的,巴拉起袖子想要给贾氏一点颜色瞧瞧,可惜还没上手,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行了,行了,咱别跟她一般见识,今天可是好日子,一会族长他们就出来了,要是看到外面乱成一团,会不高兴的。”
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心里有些成算的,都将怒气忍了下了,想出气也不在这一时。
看着众人忍气吞声的样,贾氏与赵喜妞得意极了。
李竹使劲的对着自己的手吹气,想将沾到手上的灰尘吹掉,可那些石子与灰尘碰到了血液早就黏糊糊的贴在了手上,任李竹怎么吹都不管用。
看着一手掌心的狼藉,耳边听着那母女俩得意的笑声,李竹在内心不断地给自己鼓劲,一遍遍的说“有仇过会报,有仇过会报,马上就要到她的大事儿了,不能出乱子。”
可惜,再多的自我安慰,碰上手掌心那实实在在的疼,也被抵消了个一干二净。
古人云: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手腕撑着地,李竹猛的站了起来,冲着正得意笑着的赵喜妞撞了过去。
刚才是赵喜妞以有心撞无心,现在的正好相反,李竹撞她同样是以有心装无心。
不同的是,李竹瘦弱,赵喜妞一个用力就将李竹撞倒了,而赵喜妞却长得肥壮,李竹全力一击,竟然也只是将赵喜妞撞了一个踉跄。
看见人没倒,李竹再接再厉,趁着赵喜妞没站稳,稍退几步再猛然一个发力,对着赵喜妞再次撞了过去。
这次赵喜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接连两次被撞,长得再敦实也经不住这样来,最终结果跟李竹一样摔倒在地。
不过说起来,人长得敦实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赵喜妞虽然被撞倒了,但跟李竹的虎扑式倒地不一样,赵喜妞是一屁股拍到地上的,也不知是肉多没摔疼还是这胖妞反应慢,摔倒后赵喜妞什么动作也没有,瞪着小眼傻愣愣的看着李竹,等李竹骑到她身上,对她又抓又挠又拽头发左右开弓扇巴掌时,才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啊……!娘啊!要死了!啊啊啊!娘……”
李竹这些动作只是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周围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就听到了赵喜妞像是被杀的猪一般惨叫嗷嚎起来!
贾氏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抓李竹,这时的她早就忘了对李竹的害怕,满脑子都是自家闺女的惨嚎声。
“放手!小贱人放手!”
贾氏救人心切,扑上来拽人也没个章法。
李竹被两手的疼痛激怒,爆发后谁来也占不了便宜,赵喜妞被打,只知道护着自己的头帘能少挨几巴掌,别的动作都忘了。
在其他人回过神来帮忙之前,三个人竟然就这样胶住了。
年二十九是村里的大事,村里能动的人基本上都过来了,男人进了祠堂,但那个祠堂也装不下所有的男人,所以还是有很多一部分人呆在外面,女人都守在外围呢,再说李竹与赵三婶来的晚,他们所在的位置更是外围中的外围。
所以一开始李竹与赵喜妞闹出动静来时,靠在里面的人事还是啥也没感觉,等到李竹与赵喜妞的动静越闹越大,很多人都过去帮忙,靠在里面的人就发现了。
一部分人想去拉架,一部分人想看热闹,还有一部分人纯粹就是被无辜的挟裹着往发生事情的地方移动。
这时候最容易发生事故,要不是有个族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那这个年,还说不好会过成什么样。
等到李竹、赵喜妞与贾氏等人跪在祠堂里时,整个事件已经平息下来了。
李竹不知道其他几人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会她确实有些后悔。
今天实在太莽撞了,人多本来就容易发生乱子,结果她还给这种乱子埋下了导火索,差点就酿出事故来。
所以他们几人被带到祠堂时,族长与几位族老让她们跪下,李竹一点儿反抗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就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