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公事,王学新就约苏欣出去散散步。
这对于王学新来说是很正常的事,但苏欣却是一脸错愕……苏欣并不是不想去,而是这里到处都是人,而且她还是谁都认识的厂长,这要是两人走在一块儿那不是其它人都知道了吗?
对王学新这个现代人来说,一男一女散散步啥的甚至都不能算是谈恋爱,但这时代却不一样, 那几乎就是向所有人公示了。
于是苏欣犹豫了下,就紧张的回道:“你……你先去,让人看见了不好,我等会儿再来!”
王学新有些无奈,不过入乡随俗,他也就由着苏欣了。
但没想到,就因为这片刻的犹豫,两人就失去了这次机会。
借着晚霞, 王学新信步走到溪边。
这条小溪是七岭山天然形成的,山上有几口泉眼,沿途汇集了就形成了这条小溪,是军工厂的主要水源。
王学新注意到,今年就连这小溪都快干涸了,只剩下浅浅的一点在淙淙的流着,两旁露出一片河床以及已经干裂的淤泥。
“小王同学!”在王学新发愣的时候,苏欣已经来到王学新身边,小声问:“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王学新的确被她吓了一跳,这丫头片子都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的来,走路都没声音。
“我在看这水呢!”王学新说:“水还够用吗?”
“勉强够吧!”苏欣回答:“要是不够就花点时间收集。他们说开春就好啦,水量就会大了!”
王学新暗自摇头。
往年或许的确如此,因为开春后天气一热, 山顶的冰雪融化为泉水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但是今年……连雪都没下几片,哪来的融水。
王学新提醒道:“我看你还是整个蓄水池蓄点,也免得到时兵工厂这么多人都喝不上水!”
“怎么?”苏欣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啊, 你还能夜观天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就听有人在昏暗的天色中叫道:“王营长,王营长!”
王学新“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冲着声音的方向回喊道:“在这!”
通讯员循着声音策马而来,然后一拉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刚落地就报告道:“王营长,有情况!上级命令你立即返回作战单位!”
“是,马上到!”王学新应了声,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苏欣。
苏欣默默的点了点头,为王学新整了整衣领,说道:“去吧,路上小心!研发团队的事,过两周可能就能组织好了!”
王学新“嗯”一声,转身就走。
但刚转身就被苏欣拉住了,她不顾通讯员在旁边,猛地从后方一把抱住了王学新,虽然没有哭出声,但王学新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啜泣。
时间就像停顿了一般,周围的空气也在瞬间凝固,通讯员很知趣的走到一边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王学新才回了声:“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苏欣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嗯”了一声,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然后偷偷抹着泪水。
返程的路上,王学新心下一阵惆怅,战争给人带来的伤害又何止是物资,何止是生活。
只有在这时,王学新才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感叹现代的生活有多幸福。
王学新是在第二天亮时才赶回完县机场的,赶到时唐校长办公室还亮着灯,显然是一夜没睡。
王学新刚走进办公室,唐校长就着急的说道:“营长,鬼子进攻了!”
“打哪?运城?”王学新顾不上疲惫,把步枪从背上解下往枪架上一放,就凑到唐校长面前的地图前。
“不!”唐校长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是这,荥泽!”
王学新看着那位置不由一愣,说:“这是黄河南岸,顽军的防线!鬼子强渡黄河?这么快就打到那了?”
荥泽虽然距离黄河只有几里路,可以说就在黄河边上。
但这不是走路是战争。
顽军不是在黄河南岸构起一道号称“坚不可摧”的防线吗?
怎么才听说就让鬼子突破了?
不但让鬼子突破了还深入几里内的腹地,要知道这才只是一天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一天,史上鬼子强渡黄河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攻占了荥泽,三天时间就占领了郑州。
唐校长无奈的讲述了作战经过:“鬼子搞了个突袭,他们乘着夜色隐蔽过河,估计先头部队是武装泅渡,天还没亮就发起奇袭占领琵琶镇,接着就是姚店堤,然后在早上七点攻占高地庙,中午时分就占领了荥泽了!”
王学新听着这战况一时无语,那可是顽军数十万大军,而且顽军在黄河南岸经营了数年之久……自从顽军38年花园口决堤制造“黄泛区”以来,鬼子被挡在黄河北岸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这么多部队,居然让鬼子用半天的时间就强渡成功并在南岸站稳了脚跟。
就像之前说的,这时代两栖登陆战是个大难题,不管是顽军也好八路军也罢,还是有飞机大炮的鬼子,两栖登陆战面对河对岸的敌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一旦失去了黄河天险让鬼子在南岸抢占了一片滩头阵地,鬼子就会源源不断的从北岸经过这个缺口涌向南岸,到时再想把鬼子赶回去就难上加难了。
唐校长摇了摇头,说道:“顽军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能指望他们啥呢?”
顿了下,唐校长又说道:“首长说,这事其实跟咱们也有关系!”
“跟咱们有关系?”王学新听着有些不明所以。
“就因为咱们这边接连几场大胜呗!”唐校长解释道:“所有人都以为鬼子会把注意力和主要作战方向对准八路军,顽军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他们还在偷着乐呢,以为咱八路军是傻瓜,在黄河这边跟鬼子打得欢,他们在那头看热闹,名副其实的就是隔岸观火。谁想到鬼子矛头一转……就这么着了!”
王学新只能叹了一口气,心里就只想着一个词: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