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段金福,整天跟在朱明花身后,混在一群口无遮拦的老少娘们当中,该懂的,不该懂的,全都懂了。
离婚,奸夫,后娘,后爹这一类的,比好些小媳妇都懂。
朱明花不觉得什么,还挺骄傲,她孙子聪明啊。
段国奎却有些不喜,果真,乡下教养出来的,满脑子都是些鸡鸣狗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好在孩子还小,来了帝都,还有改正的机会。
朱明花连忙摇头,她想起这家子还有两个小畜生呢,就是这个小贱人生的。
那么这个小贱人就是榆梦的堂妹了,这俩口子根本没离婚,是这个男人和榆梦搞破鞋。
搞清楚事情原委的朱明花一拍巴掌,乐得不行:“哎哟,可算是让老娘抓着把柄了。”
段国奎还在为下面子的事和儿子不学好的事气恼,瞧朱明花的反应,瞧得一头雾水。
“妈,你们在说谁和谁?到底什么情况?”
“儿啊,妈跟你说……”朱明花连忙兴奋的跟段国奎说前因后果,桑大壮正好拎着东西回来。
段国奎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跟眼刀子似得,恨不得活剐了桑大壮。
榆梦那个贱人,就是为了这么个泥腿子设计跟他离婚?好,好得很啊。
桑大壮察觉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身上,猛然回头,铜铃似得的眸子带着凶狠,震得段国奎差点跪了。
慌乱收回视线,手足无措的在身上乱摸,似在欲盖弥彰。
桑大壮眯眼,这鳖孙在挑衅他?
脚步一转,就朝着段家人去。
朱明花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忙去拽段国奎:“儿子,快走,快,这个恶霸凶残得很。”
段国奎也吓得不轻,顾不得逞强,顺着朱明花的拉拽就跑了。
段金福也不敢多留,追着两人跑走。
桑大壮瞧着段家人的背影,淬了一口:“什么玩意。”扭身又往亭子里走。
走出校门的段家人,回头没瞧见桑大壮,偷偷松口气。
段国奎又支棱了起来,气恼的甩开朱明花的手,怨怪朱明花:“妈,你拉我干啥,是那个畜生搞破鞋,是他不要脸,我还能怕他?这事就是说破天,我也有理,看我不举报他,抓他进去吃枪子。”
朱明花也不跟段国奎呛声,连连点头认错:“是是是,是妈不好,不过儿啊,你不知道,这个小畜生下手狠着呢,那么大块头,一拳头下去能砸爆人脑袋。”
“一身的匪气,蛮不讲理,遇到事只会动手。咱们是文明人,是讲道理的,没必要跟他们动粗,丢了身份。而且啊,搞破鞋这事咱没证据,举报不了。”
段国奎就是要个台阶,自欺欺人的挽回些面子,朱明花这么说,他顺势就收了怒气。
“哼,真是便宜他了,不过,举报确实要证据。榆梦那个贱人不是设计我吗?正好,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朱明花没听懂:“儿子,要怎么做?”
段国奎阴笑一声:“金福,不出意外,你以后和那两个小畜生就是同学了,你想法跟着他们,摸清他们住处。”
“摸清后,妈就去他们门口守着,泥腿子出门的时候,你就跟上,肯定能抓到两人偷人,到时候你把事情闹大就行。”
朱明花一听,这事能行。
段金福舔着唇,也一脸兴奋,吓唬过他的两个小畜生,等着吧:“知道了爸,我肯定办妥。”
有了法子报仇,段家人心情愉悦离开。
榆枝三人也没在学校里闲逛,就等在亭子里。
桑葚桑叶兄妹俩动作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将试卷做完,然后填资料,办理入学。
前前后后花了四十多分钟,潘国强本来还想拉着兄妹俩多嘱咐几句,奈何兄妹俩撒丫子就跑走了。
就这,比别人快了一个多小时的速度,还得到了来自亲爹亲奶的嫌弃,嫌弃他们速度慢。
榆枝表现出了一个当妈的,该有的态度,拉着兄妹俩嘘寒问暖。
得知兄妹都过了,手续也办妥了,明天直接来上学,高兴得不行。
搂着兄妹又一人亲了一口:“宝贝真棒。”
兄妹俩已经淡定了。
桑大壮却是酸得浑身冒泡,媳妇都没这么喊过他。这俩崽子,果然碍事。
兄妹俩默默的撇了眼亲爹,嫌弃的啧了声,假装没看到亲爹嫉妒成狂的嘴脸。
榆枝一点没发现父子三人的小心思,欢喜道:“这会时间还早,我们去买些本子和笔,小葚叶子需要看什么店逛逛,买几本。书包咱自己做,行吗?”
桑葚桑叶对这些身外物,都没有太大的需求,无所谓的点点头。
“可以。”
一家子欢欢喜喜去书店逛了圈,桑叶对书店里的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纯属陪逛,外加搬运工。
桑葚却很喜欢这里,买了不少书,必用的铅笔本子橡皮这些买了,还买了钢笔,毛笔和墨汁墨水,以及字帖。
这些以前就想买了,不过云关县太小,没有书店,百货商店里,东西也不全,那时候家里也不敢出现大笔的花销,如今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了,一次买了个痛快。
出了书店,又去买了几只烤鸭,自家,老爷子和工人那里,都尝尝。
买吃的桑叶喜欢,乐颠颠的又去买了卤肉猪蹄。
看见牛肉还要伸手,王新凤一下就急了。
本来看在榆枝的面子上,纵容俩崽子一次,可桑叶这个小瘪犊子一点不知道客气为啥,啥啥都要,再大的家底怕是都不够她吃的。
手指头狠狠戳在桑叶脑门上:“你给我消停点,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别以为你们妈好说话,你们就可着她欺负,走,赶紧回家了。上个学而已,真以为自己能耐大了,买了这么多还不知足,想上天是咋的。”
桑叶白眼一翻,哼,一个多小时前,你还在夸你儿媳妇读书厉害,多牛气呢,到了她这里,就不算个啥了,可真是亲奶。
冲王新凤做个鬼脸,撒丫子跑了。
王新凤磨着后牙槽追了两步:“你个小瘪犊子有本事别跑,看老娘不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榆枝笑着拉住王新凤:“妈,别生气,今天高兴,咱就纵这一回,以后咱就自己做,自己做的划算。”
“还是枝枝懂事,家里这三个瘪犊子一个比一个气人,就知道吃,张着大嘴吃,喂不饱的狗,尽瞎祸祸粮食,瞧着就糟心。”
无辜躺枪的桑大壮和他儿子桑葚……虽然,他们确实能吃,但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不顾他们的脸面心情了?
王新凤才不管,拉着榆枝就走,一点都不想看到姓桑的三人。
回到家,榆枝就忙活着画书包图。
现在的书包,基本上都是军绿色的斜挎包,上边印着时代图画或是标语。
榆枝多活了几年,那时候开始出现双肩包,她准备做那样的。
布料用厚实的粗麻,灰黑的颜色耐脏也耐看。
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包,没有太复杂的样式和设计,婆媳俩一起做,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能做好。
榆枝还在上面绣上兄妹俩的名字,做出独一无二的书包。
书包瞧着不出彩,但在这个普遍斜挎包的时代,双肩包本身就很独特了。
翌日一早,兄妹就背着书包,带上给万老爷子送的早饭,早早出发去上学。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早该开学的。
不过今年因为大学第一年开课,出现了些特殊情况,就往后调了几天。
兄妹俩不在家,榆枝莫名觉得家里好似安静过了头。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画了不少图,和王新凤一起做衣服。
再有几天,榆枝也要开学了,不知道大学里忙不忙,想着先多画些出来。
到时候家里只有王新凤的时候,她能有事做,而且天气快暖和起来了,正是卖衣服的好时候。
家里房子能在她开学前,将后院完工,一家子搬进去住,那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能更方便。
另一边,被朱明花打了一顿的榆梦,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回到家,久等不到消息的榆成波脸色很是难看。
当得知榆梦将事情办砸,并且曹元已经死了的消息时,更是二话不说,也将榆梦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榆成波妻子,榆梦的娘,曹大丫,也就是曹元的亲姐,见女儿被打得半死,不但没有帮着求饶,想办法救治,反而火上浇油,满心恨意,觉得打得不够。
曹大丫出生乡野,是个极度传统的女人,在曹家扭曲的教育下,习惯依靠男人而活,重男轻女,还是个扶弟魔。
会和当时还一事无成,如同烂泥的榆成波在一起,也是凭借她那张还能看的脸,被榆成波当街调戏过后,就认定自己是榆成波的人,从而跟着给他。
是字面上的跟着,两人并没有办酒席,扯结婚证,在法律层面上,并不是夫妻。
曹大丫不懂,曹家不懂,榆成波装不懂,这事就这么拖了几十年。
那时候的榆成波啥也不是,能有女人愿意跟他,自然乐意。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榆成波地位升高,曹大丫容颜不再,榆成波野心膨胀,这个糟糠之妻,连个保姆都不如。
榆成波在外面的女人,年轻的比榆梦都小,私生子私生女自然有,不过,为了名声和前途,都藏在外面,从未公之于众,或是同进同出带回家。
这些事,家里人是心照不宣的都知道,但曹大丫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感激,因为榆成波没有赶她走,并且她是榆成波唯一承认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