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太子被废,八阿哥被削爵,大阿哥被幽禁,整个京城里面弥漫着阴郁氐惆的气氛,大街上那些做买的做卖的,挑挑的担担的有事无事都要喟叹几声,行人也都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说起这几个月的变故。
前朝国本动荡,百官和百姓心中惶惶,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看起来聊得都是如何担忧大清的未来,其实忧的不过是自己的日子。
就在全京城人都如此惶惑的时候,却有一家人过得比谁都踏实,那就是林如海一家。
江南富商以甄家为首,买凶刺杀林如海,不曾料想林如海在江湖高手的连番追杀下竟然被薛虹空间里的灵药给救下了一命,康熙帝派秘使夜探林如海,知晓了其中细情,不久后就升了林如海的官,知道林如海正在修葺祖宅,便派了朝廷御用的工匠去给他家修房子。
康熙爷是极器重林如海的,再加上这一次他被刺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他一味地宠着甄贵妃,令甄家在江南一带太过跋扈蛮横所致,随意康熙帝对林如海是有愧的。
这一次替林家修房子,康熙爷也是下了血本的。
其实,皇家的工匠来到林家宅院的时候,修葺房屋的工作已经快要进入收尾过程了。那是因为无论是贾敏本人也好,还是不愿意林家继续住在荣国府的王夫人也好,都已经花了一大笔钱给之前聘请的工匠们,要他们加快工期的缘故。
如今,朝廷的工匠们带着皇命而来,见林如海不过是把之前家里留下的五进宅院修整了一下,最多不过是添置了一些家具和摆设,皆说林家太老实了些,都能得到康熙爷赏识,亲下令修建屋宇了,怎么还住这样没有特点的房子?
其实林如海身为江南人士,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住宅没有讲究?只不过是时间紧迫,且祖宅内的设计也算大方得体,他也没有特意修整。
为此,康熙爷特别找来御用的房屋设计师,在林家祖宅原有的基础上体现细节之美,门脸、影壁、屋檐、飞椽、墀头、坨墩……凡能雕刻的地方都布满了精美绝伦的木雕石雕。
这些雕刻的题材也多是吉祥的寓意,内容包括飞禽瑞兽、奇花异草,乃至福禄寿喜等祥瑞纹样。
林家祖屋的格局没有作什么太大的改动,只不过是在后一带重新修建了一个雅致的后花园。
宅子的后面有一个写着“宁静致远”牌匾的月洞门,穿过这个月洞门,迎面所见的是一面豁然透亮的墙壁。墙壁怎可透亮,原是那墙上有六扇六角形的花窗,透过花窗隐约可见园中池水楼台,给人一种景深不尽之感。
而隐在这花窗后面的景色更加别有洞天,先进了一处清净的临水敞轩,其西有一棵高大葱翠的青枫树,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冠,在这轩馆处投下一片斑驳树影,向着池水的一面墙上是一排雕镂精致的木窗,主人家坐在此处或稳坐,或凭眺,无论是赏夏日荷塘还是冬日霜雪,此处皆是最佳观景地点。
此轩馆左右皆有游廊,蜿蜒环抱一池碧水,左边是一处水榭楼阁,右边是一处水割山房,三五步便有一两处风格迥异的亭台,真正是曲径通幽,雅致非常。
林如海爱石,康熙爷就命人搬来了许多假山怪石放在这个园子里。假山高低起伏,曲折多变,使得水池岸边陡峭多姿,其上的古木和石峰更显雄浑,其间的小径与溪涧更显幽远。
园子里的花儿也都是应有尽有,桃李梅杏,茶芍牡丹此类不提,更有许多蕉桐松柏,可谓春日桃李,夏日莲荷,秋日金桂,冬日松梅,一年四季的好风景都装进了这一个花园子里。
林如海一家来看房子的时候别提有多满意了,黛玉还特特远了这院子里的一处临水的轩馆作为自己的书斋,搬家的时候特特把她的棋盘、画具、古琴等一切消遣之物都搬了来,只把这幽静的地方当做自己今后待客的去处,想来几位姊妹也都会喜欢这里。
林如海也是亲进宫谢了皇恩,宅子里里外外又都布置了一遍,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沐浴,焚香,祝祷,这才开了宅院门,举家搬了进来。
而林家还没来得及请乔迁宴,贾敏在搬进新宅院的第三个晚上便破了羊水,孩子就要出生了。
林如海急得团团转,一屋子的稳婆和丫鬟忙里忙外,叶思扬也被拘在了林府,贾敏已经疼了好几个时辰,仍旧没有任何生产的迹象。
“怎么回事?是难产吗?”
薛王氏今日本是来给贾敏送一些雅致的摆设,没想到便是遇到了贾敏生产,宝钗陪着母亲经历过李纨的生产,自然懂得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却是没想到贾敏这里花费的时间更长。
叶思扬摇了摇头:“时辰未到。林夫人之前的身子骨太弱了些,这一胎距离大姑娘又隔了好几年,所以耗费的时间只怕要同头胎一样了。我刚才托虹二爷去我医馆里帮我取药,不知道他来了没有。”
其实叶思扬是对贾敏的状况一头雾水,想要让薛虹来坐镇,这才编了一个理由,说要去取个什么刚炼成的药,药瓶子上也没有标药名,除了薛虹这样看过特别药典的人认识之外寻常人不认识巴拉巴拉,其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贾敏的情况和李纨还不一样。李纨那是开了宫口,孩子头朝上,脚朝下,那次是薛虹让自己用内力把那孩子硬在肚子里转了个向,过了不久就顺利生了下来。
而这一次,贾敏的孩子胎位很正,脑袋已经抵在了盆骨的最下方,可是她的宫口就是说什么也不开。产房里的稳婆们一个比一个着急,皆说再这样下去的话,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被憋死,而贾敏也会连带着出现生命危险,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