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扬不敢耽搁,立刻拿出凝血散来给黛玉敷上,又拿出一瓶子消炎的丹药,这不是薛虹给的,而是她自己做的,方子也是旧年在师门的时候师父给的。虽然东西药料一概有限,但是从小练武有个什么皮外之伤,只要吃了这丹药,就不怕伤口发炎感染。
见黛玉哭得伤心,叶思扬也禁不住放柔了嗓音:“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伤口,虽然看着厉害,但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而已。也已经给你上了最好的伤药,一定不会留疤的。只是这些丸药你一天要吃上三丸,防止伤口发炎感染的。等伤口完全结痂脱落了才可停,知道了吗?”
黛玉眼圈红红的,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叶思扬又道:“我身上并没有带许多的凝血散,你只管找宝姑娘要些,她家里只怕还有。”
薛宝钗刚才听见叶思扬说黛玉都是皮外伤,她就已经放下心来了。这凝血散的功效,别人不知,她是知道的。连女子生孩子那么大的出血量都能够止住,别说这皮外伤了。
宝钗亲自迎上去,慢慢地扶起黛玉:“是啊,我家里这凝血散倒是不缺,你若用完了,我打发人给你取去。保证不会留下疤痕的。咦……林妹妹,你怎么还哭呢?是伤口疼得厉害吗?”
林黛玉摇了摇头,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众人。
琳子又好气又好笑:“姑娘!没有服侍好姑娘让姑娘受伤,这本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是,挨几下板子怎么了?值得你又淌眼抹泪的吗?快别哭了,姑娘看哭肿了眼睛,回去太太看见了,只怕要打我们更重些,你若真心替我们着想,只把眼泪收回去,行不?”
叶思扬摇了摇头,这些大家闺秀的生活圈子,她是理解不了的了,还不如去马圈看看马。听说马场的骒马有几匹生下了小马,不知道有没有好的可供培养的?
宝钗听了琳子的话却笑道:“好一个伶俐的丫头!怪道令尊把她给了你使唤,你看她说话又有条理又有道理,倒是让人无话可驳呢。”
黛玉这才勉强止住了泪,只道:“这个丫头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一屋子的丫头,若论跟我的情分,谁也比不上她。平日里,我的事情也都是她记得最清楚,也最体贴我。我身边一刻也少不了她的,所以我才刚一想到母亲要责罚她,心里就急得很。哦,对了,她还是我们林府总管的女儿呢。”
冯亭听了半晌,说道:“这就不足为奇了,原来是这样的。林姑娘今日是初见的,先是为了躲避雏鸟宁肯自己摔马,又为了心疼奴才不住地掉泪,要我说,天底下再难找你这样淳厚善良的人了。”
林黛玉忙站起身子,连道不敢:“是黛玉莽撞了。今日大家高高兴兴地出来骑马,却因为我扫了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补偿是好了。”
宝钗笑道:“无事的。大家都是好姐妹,没人与你计较。你若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找一日下个帖子请我们一请,不要别的,只把你那些好茶分给我们些尝尝可好?”
黛玉忙道:“自然是要请的,我回去就准备去。”
冯亭笑道:“好妹妹,你别听她的,是她自己嘴馋故意这样说罢了。不过,我也早就听说林府上下都是爱茶的,倒期待起来了呢。只是宝丫头,你如今是再跟我去跑一圈,还是留下来陪林妹妹?”
宝钗笑道:“我可不跟你跑了。我本来就不谙此道,跑得那么慢,你的枣红马跟在我旁边可要气死了。我只留下来陪林妹妹说话,你快去疯吧~!”
薛宝钗早看出她的心思,故意这样说。冯亭果然感激地点了点头,双脚轻轻一夹马肚子,胯下的枣红马便欢腾地跑了起来。
宝钗转头却对黛玉说:“我的好妹妹,难得你这么心疼你家的丫鬟,倒叫我动容了。”
黛玉叹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平日里她们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已是很辛苦了。不瞒姐姐说,有照顾我一个的,出去照顾别人家的小姐,十个都够了。只怪我体弱多病,时常连累她们挨骂受罚,我这心里……”
宝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心疼她们,但你不会回去的时候不告诉你父母亲说你摔伤了吗?”
“这……不告诉?岂不是要说谎?”
宝钗神秘地说道:“父亲和母亲虽说是咱们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但咱们为人子女的,还是要留些小秘密给自己的。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黛玉不明所以地将耳朵凑过去,却越听脸色越不对,最后竟惊呼起来:“什么?你说你还穿男装出去……”
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宝钗一把捂住了嘴巴:“天哪,林妹妹,你可别嚷,你若嚷出来让众人都知道了,那我以后可就再也别想出门了。”
宝钗反复强调不许再嚷,方松开桎梏之手。
黛玉惊道:“宝姐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这样穿着男装出门,你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宝钗笑道:“能出什么意外?我跟我二哥哥是龙凤双生胎,我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穿上他的衣服,身边再缀着他的小厮,别人都以为我是他,京城上下,哪里去不得?再说,我二哥哥会在暗处看着我的。不是我吹牛,我二哥哥的武功很厉害的。”
黛玉却是不敢苟同:“胡闹!你也胡闹,你的二哥哥更加胡闹!我常听我父亲说,他八岁就考上了秀才,是个有才能的,却想不到他私下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暂时看起来你是没出什么事情,可若是有个什么……哎,我都不敢想。”
宝钗见黛玉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好妹妹,你呀~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女儿家也是有反骨的’?想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我建议你回家去问问你的母亲,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