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士一事之后,八爷党受到了重创。若说这个凭空出现的张明德背后没有受人指使,胤禩是死也不会相信的。
但是这件事情越往下查,他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对手实在是太狡猾了,每一次被他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后,线索就会断掉,所以查了快一年,胤禩除了知道这张明德的确是受人指使之外,任何能作为实锤的证据都没有。况且人死如灯灭,张明德早已呜呼哀哉,想翻案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最近却有一条新线索显示,张明德曾经去过薛家。
于是,八阿哥才把调查的重点放在薛益的身上。可是查来查去,除了查出薛家和贾府的姻亲,以及薛益是一个精明的皇商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事情坏就坏在,前儿九阿哥的客似云来被迫关门的时候,有人看到沈巍沈老板曾与薛家父子相谈甚欢,九阿哥才想起查查薛益这个幼子。毕竟,薛虹八岁考中秀才的事情,九阿哥也是听到那么几句的。
彼时,正是薛虹准备开烤肉店的时候,什么打造烧烤炉子、铁签子啦,装修店面啦这些,只要稍稍打探就能探得。只是,薛虹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太过新奇,起先谁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后来才听闻,这些东西竟然都是用来做一种十分好吃的烤肉的。而薛虹这么忙碌,便是为了开烤肉店。
这下好了,九阿哥直接就怀疑那个沈巍和薛家的关系不简单。薛家的幼子能想出卖烤肉这样的揽金妙法,难保福盈酒楼里那些新奇的东西没有薛家的建议。
众所周知,如今新颁布的什么专利法是四阿哥弄出来的,薛家又和四阿哥宠臣张廷玉府上有亲戚关系,这么前后一联系,常年工于心计的政客们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所以,今日八、九、十三尊大佛来烤肉店可以说是别有深意,只是薛虹还一头雾水罢了。
与此同时,薛虹把准备好的吃食送了上来。
三位阿哥虽然心情不算很好,但是在这店铺里坐久了,已经被浓浓的烤肉味道深深吸引。三位都是不到三十岁的人,在现代正是生龙活虎、食欲大开的年纪。而且,政客嘛,平日里的精神压力都是很大的,虽然每个人身边都跟着好些厨师,一天送餐好几回,但是他们总是胃口不好,甚少出现像现在这样这么有食欲的时候。
薛虹带来满满一桌的烤串,并笑着说:“三位阿哥,这些就是我们店里出售的主打商品了。烤串主要是肉串,猪肉、羊肉、牛肉、鹿肉、野猪肉这些肥瘦相间的肉都适合拿来烤,而相比而言瘦肉较多的禽类肉就做成麻辣串,和其他蔬菜一起下到红油辣锅里。这有点像我们常吃的火锅,却是川蜀风味,偏辣,如果爷不习惯吃辣,我也可以另上一锅鸡汤汤底的锅子来。啊,烤肉串也是分为无辣和微辣两种,如果爷喜欢辣味,还可以多放些辣椒。”
这个年头,京城中刚刚开始普及吃辣,所以能受得了地道川蜀之辣的人,薛虹还没有看到。之所以这么麻烦准备了好多种口味的,就是怕三位大爷受不了,到时候拍桌子骂人,薛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说满洲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平日里常狩猎,也常烤肉。但那种一下子烤一整只牲口的烤法,太费时不说,烤制得也不均匀,调味更是差劲,哪里有烧烤肉串来得诱人?
在薛虹示范怎么吃之后,三位爷就撸起了串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根本停不下来,说得恐怕就是这三位的吃相了。
什么辣的不辣的,三人是吃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一桌子美味就如风卷残云一般被消灭了,还好薛虹适时地上了第二波,才没让三位爷急眼。
不过,人家到底是阿哥,吃得虽然又快又多,却优雅地紧,这一点倒是令薛虹十分佩服。
第二波大快朵颐结束之后,三位爷也不要烤串了,只一人面前一盏糯香普洱解腻,九阿哥更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一会儿烤肉店的经营,心中暗暗赞叹。
薛家……真不愧能世代坐稳皇商的位置,其商业头脑和管理经验都不是普通商家能出其右的。
“八哥……你看……”
九阿哥的意思很明显,惜才。但是八爷却摇了摇头:“只怕我们晚了一步了。”
“此话怎么讲?”
“你们都知道这薛虹是荣国府二房的亲戚,可是你知道他最亲近的是荣国府的哪一位少爷吗?”
十阿哥觉得奇怪,不答反问道:“不应该是他的两姨兄弟贾珠吗?”
八阿哥摇摇头:“不是。他不仅不亲近贾珠,反倒有些厌恶的意思,他呀,可与那贾恩侯的爱子贾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呢。”
九阿哥眯起双眼,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嘴上也没饶了谁:“老四的人?哼!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老四!他怎么还不去死!”
可不是嘛,宫里头德妃和宜妃闹得不可开交,他好不容易弄出来赚钱的客似云来,又在四爷胤禛的强压之下被迫关停,九爷胤禟若是不恨四爷胤禛,那才叫奇怪吧?
况且,如今八爷失势,三爷和四爷的势力一下子就水涨船高,似乎有压不住的意思了。
十爷虽然性子莽,却不是傻子,只说道:“怪道一直齁穷的老四最近出手如此阔绰,我还道是因为专利法,他收了商户的好处,四处搜罗他贪污受贿的证据都没有,原来是早已经有了赚钱的路子了!啧啧,瞧这阵仗,一个福盈酒楼不够,又弄一个烤肉店,不少赚哪。”
八阿哥苦笑道:“不过都是臆测而已,虽然我们心里也知道那福盈酒楼也好,还是这个烤肉店也好,背后可能都跟老四有关,可咱们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又能怎样?谁叫我们手下没有这么会做生意的人才呢?”
十爷皱眉:“那怎么办?八哥现在急需用钱,这样调转风头的朝臣们才会有转圜的余地,该怎么样才能拉拢薛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