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益夫妇二人谢恩毕,康熙爷说道:“平身吧。薛爱卿巧思,值得赞赏,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薛益忙跪倒:“谢皇上恩典。反季种菜不过是微臣偶然的想法,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才得以取得今天的成效。近日微臣也在试验反季果树的种植,相信过不了几年时间就能有所成效。”
康熙爷高兴地点了点头:“嗯,很好。只是若能降低种植成本,把这一项技术广泛传播到平民百姓中间去才算的大功德。不知爱卿能否做到?”
薛益苦着脸:“皇上,这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本来就是逆天之举,自然与顺天顺时的种植大大的不同的,臣无能,实在是想不到降低成本的方法。”
康熙爷皱了皱眉头,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让薛益起身。而薛益可好,大除夕的,后背上被吓出了一层白毛汗。
虽然宫中的太监已有被薛家买通往外递消息的,但是万一圣心有变,这反季蔬菜也很有可能从薛家的摇钱树变成催命符。
不过好在除夕夜宴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正月里,各家都没有别的事情,只是赴着没完没了的宴席,去各种亲朋好友家里吃年酒。
年初一,贾赦、贾母等有诰命者进宫领宴回来,便是荣宁二府的家宴了。东府那边的主子们也都过荣府来与贾母一块过年。旁人还没什么,只有宝玉欢喜得不成样子,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可卿把他的弟弟秦钟也一并带了来。
此时长辈们聚在一起说笑,宝玉好歹有了机会,便拉了秦钟一旁说话。
“鲸卿,上次宁府一别我们竟是很少机会见面,你近来过得如何?”
秦钟见宝玉一脸热切的样子,心中暗喜,却还是端出做晚辈的体统:“承蒙宝叔惦记,侄儿一切都好,只是许久不见,也是十分想念。”
秦钟一说想念,宝玉心里早就已经飘飘然了,只是傻笑道:“嘿嘿,要我说啊,什么叔叔侄儿的,倒把我叫老了,你也太伏小做低了些,况我们虽名为叔侄,其实理应做个知己。虽说礼不可废,但若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你只唤我宝玉,我只唤你鲸卿,只尽你我二人相交相知的情分,何如?”
秦钟犹豫了一下,心中想着,他既然已经有了与我相交之心,我又正愁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何不应了他,彼此引为知己,也是为人生一大乐事。
心里这么想着,秦钟也就不腼腆了,只唤了一声“宝哥哥”,两个人都乐开了。
这里却有乌林珠过来唤他们:“宝玉,秦家侄儿,你们两个在这里乐什么呢?快屋子里去,大嫂子有话要跟你们说呢。”
宝玉和秦钟听了,赶紧来到正厅,见李纨和秦可卿两个相谈甚欢,可卿见了宝玉要起身行礼,让宝玉给生生按下了,虽是冬日,穿得比较多,但触及秦可卿瘦削的肩膀,宝玉的心却狠狠疼了一疼,口里说道:“你且坐下罢,这里没有那么些规矩,我知道你心里敬着我也就是了。大嫂子,可是有什么事情交代我的?”
李纨见宝玉问起,便说道:“大正月里的,又有什么事情好交代你?又是胡闹。我是有一桩正经事要告诉你和秦家侄儿的。只因前儿蓉儿媳妇跟我说了好多次,要求知行爷爷一并连秦家侄儿一块收做学生,我说了几次,知行爷爷都没有回话。上回竟是带了这秦小爷的书法去给他看,老先生一见就爱得什么似的,也就同意了这件事情。我特特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你却说好不好?”
贾宝玉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好!好!当然好了,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我常说读书一事,必须有一二知己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进益,这一下子鲸卿也能跟我一起在李先生门下读书了,我可不就是有了最好的伴了嘛!”
秦可卿笑道:“我这个弟弟从来都是不大随和,又是个腼腆性子,从不肯多说话的,只是不知怎么宝叔却是不烦他,可见二人是有缘的。”
宝玉看着可卿,笑道:“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心中十分宝贝着呢,你的心意我都体谅着。等拜了师之后,就让鲸卿住在我这里,我起居坐卧都带着他,凡我有的就有他的,必不让他受任何人的委屈,你若是想他,也可随时过来看他,可好?”
宝玉说到这里,秦可卿就站起来对他行了个礼,笑道:“多谢宝叔,宝叔真的抬举他了。”
贾宝玉道:“这没什么。对了,你在这里陪你婶儿说说话,我这就带了鲸卿去书房。连李先生都夸赞他的书法,可我还没有见过呢,今儿一定要见识见识才行,若真那么好,就与我写个匾吧。”
宝玉只顾他心中的喜欢,拉着秦钟就去了自己的地盘,这一个正月,打着要秦钟熟悉荣府环境的旗号,留他住了半个月。从此以后,他二人同来同往,同坐同起,愈加亲密。
过完了元宵节,各处的宴席偃旗息鼓,湘云得了闲,便至薛府小住,与宝钗作伴。本来宝钗想借此机会请黛玉也过府一叙的,谁知黛玉过年的时候受了累,身子不舒服有几日了,正月不探病,黛玉与湘云也就依然没有见上一面。
而湘云住在宝钗这里,却是比在荣国府还要舒服些。
不在于吃喝穿戴,而在于心情舒畅,听不见无良的下人嚼老婆舌。
宝钗身边伺候的丫头们,个个都是知书达理的,先时湘云还好奇过,为什么跟着的丫头们也要教她们读书写字?宝钗答道,这个世道本来就对女子不公些,这些女孩子都是因为家贫才做这样伺候人的活的,教会她们读书识字,等将来婚配的时候也能提高自身价值,可选择的层面也就高了些。
比如,她们可以选择商铺掌柜或者账房,又或者寒门小户的书生,倒是不一定非要嫁给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