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薛虹简直被气笑了,不过一见宝钗那副十分不甘心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无奈地用食指点了点宝钗丰盈的额头,笑嗔道:“我看不是人家林姑娘等着急了,原是你这个坏丫头一刻也等不得了是不是?你要去看什么?诗词歌赋还是话本游记?我闲时写给你的那些还不够看?”
宝钗撇了撇嘴:“你写的那些,虽然读起来有意思,可是看完一遍就丢开手了,是没味的。到底比不上古籍,经得起推敲,耐得住回味,你这个大俗人可是不懂的。”
薛虹气笑了:“我给你个榧子吃!那些‘没味的’话本子还不是你吵着要我写的?可怜我的课业那么重,每天还要点灯熬油地编故事给你看,你只消遣你哥哥吧,也不关心我有没有因为写话本子熬坏了身体。哎,你这个妹妹啊……”
兄妹两个站在游廊上讲话,游廊后就是厢房,此时,厢房里传出一身少女的轻笑。这笑声显然是刻意掩住的,宝钗听到这个声音,面上也挂不住了:“那……我让你写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推辞吗?还说什么一定会写一些我没听过的故事。自己明明很高兴的,这时候反倒来说我。你只要说课业忙,忙不开,我自然也不会逼你的嘛……”
宝钗的声音越说越小,薛虹眼中的宠溺却越来越深,他忍不住刮了一下宝钗的鼻子:“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管多累,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会去做的。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宝钗吐了吐舌头,忽然看见他手里的书,问道:“咦?这是从林姑父书房里拿出来的古籍吗?都是什么书?我看看……”
宝钗接过薛虹手里的书翻看,结果看了几下就兴趣大减:“哎,又是什么经史子集,策论政略,一点意思都没有。”
薛虹也是叹了叹:“是啊,我何尝不愿意每天风花雪月地过日子,就像我写的那些话本子一样。可是……薛家的未来只在我和大哥的身上,我还想着好生奉养爹娘,等你将来出嫁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有能力成为你的依靠……这些,都是我的负担和责任。为了家人,我不得不去做这样一个大俗人。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最重要的家人无忧无虑地生活,我少几分灵窍多几分俗气也倒值得了。”
宝钗笑:“那我就负责活得风花雪月一点,连你的那一份一起,好不好?”
薛虹失笑:“傻丫头,快别闲聊了,方才还一脸迫不及待要去看书的样子,怎么这会子又不急了?”
宝钗似乎这才想起来,忙把薛虹往外赶:“哎呀,你快走你快走,你再不走,太阳都要落山了,我就不打扰你做大俗人了啊。”
薛虹被宝钗推着,走过了游廊,心中也舒畅了几分。方才那话,他是说给宝钗听,也是说给自己的听的。是啊,累一些又怎样?无论再什么时空什么位置,他从来都是活得很有责任感,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平安,就是这么点儿朴实的愿望而已,没想到在几百年前的世界里,要实现起来也一样不那么容易。
然而他的话却被第三个人听到了,还顺便让她听痴了。宝钗拉开厢房的门,为了避嫌躲在里面的黛玉早就已经走神,痴痴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知道宝钗催她去看书,她才回过神来,却是红涨了脸面,弄得宝钗好一阵不解。
这里姐妹两个去林如海的书房挑选了什么样的书籍来看,不需多提,只说一说受到各家帮扶而奋力挺过眼下难关的荣国府。
荣国府一凑齐了五十万两银子之数,就命贾赦送进了朝。
因为五十万两银实在是太多,贾赦是换成了金子的。五十万两银折成了五万两金子,二十两一个的元宝,每一百个装一箱,足足送了二十五箱到宫里。那拉着金子的马车都被压弯了车辕,往内务府的路明明不远,却因为车沉,用了素日两倍的时间。
而这里一说是来还欠款,内务府的人还一脸的懵,派人去问过康熙爷身边的大红人梁九功才知道,乃是荣国府为支持水利事业而“进贡”的银两,命内务府全数收下。
这倒把押送金子的贾赦弄了个万分诧异。
艾玛,不是说还欠款吗?这怎么又变成了“进贡”?皇上啊,君无戏言,您这是哪儿跟哪儿?
不过,人家梁九功派小徒弟偷偷跟贾赦说了,皇上就是看你荣国府不爽,之前就是去耍耍你们,这银子本来就是征收上来修浚河道用的。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不,没有没有,哪里敢有意见?
不管怎么样,皇上愿意收下这笔钱,还收得很高兴,随即大笔一挥,赐了贾赦一个封号——忠恪。
所以荣国府的大门牌匾,如今可以从“敕造荣国府”改成“忠恪将军府”了。而这块忠恪将军府的牌匾,还是康熙爷亲笔所提。
贾赦讪讪摸了摸鼻子,心说五十万两雪花银换来这样一块牌匾和荣国府,哦不,忠恪将军府的一时安宁,也算值了。
剩下的日子里,只见荣国府忙得团团转,每日里根据礼部官员的指点,把府中各处有僭越之嫌的痕迹一一清除干净,连新的奴仆也不敢买多,各主子跟前的旧人,能用的就留用,实在缺人手的地方才买进去几个。连这一批刚放出来的宫女儿也只请了一个回来给探春做教养嬷嬷使用。
而这一年宫中放出来的宫女儿,大多数都被薛家给请了去。
如今薛家不差钱,那些宫女儿们全部都请来也供奉得起。只是按照薛虹的想法,薛家的那个新式绣坊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销售人员,以至于店铺虽然开张,却一直没有达到薛虹想要的效果,这一次宫中外放宫女,倒是提醒了薛家兄弟,这帮宫女正是绣坊紧缺的对口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