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自从元春入雍亲王府以来,德妃娘娘隔三差五就会召她进宫陪伴,不是一道赏花闲聊,就是要她抄经论道,这一份殊荣是连续为雍亲王诞下好几胎的李氏都没得到的,可见德妃对于元春是真的喜欢。
这一日,元春又去永和宫陪伴德妃,德妃命她抄写一部《金刚经》,她正坐在那里伏案而书,窗棂的微风送来一阵兰花的香气,也轻轻挑起了元春鬓边的几缕发丝,而一心书写的人儿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打扰,仍旧专注地自己的动作。只是,忽然身后有人环抱住她,一个黑黑的墨点子毁了整张作品。
元春待要惊呼,一股熟悉的檀香味让她放松了身体,嗔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写的《金刚经》,眼看就要完成了,这下岂不是又要重写?”
“哦?你见到本王非但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还责怪本王毁了你的墨宝?那好吧,本王还是去陪伴年侧妃好了,至少她看见本王是开心的。”
“王爷!”
元春闻言一把抓住了胤禛的衣摆,谁想绸缎制的华服太过顺滑,元春一个没抓住,便脱了手。她就这样看着,空空的手,轻轻摆动的布料,一时心中酸涩难忍,眼中泪水便怎么也收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
胤禛本来也就是逗一逗元春,见她开口唤了一声,转过身去的胤禛停下脚步,已是露出了笑容。只是半晌没有听到下文,胤禛有些疑惑,转过身却看到了元春一脸的泪痕。
“你这是怎么了?”
心口揪住,胤禛上前去细细摩挲着她的脸,轻轻抚去泪痕,喟叹变成轻柔的吻,落在她蝶翼般颤抖的睫毛上:“傻丫头,本王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落泪了?”
元春自诩是个智慧聪颖的女子,从来不会患得患失,可是怎么办呢?在感情的世界里面没有谁是特殊的,只有真情真意和情难自持。
她觉得有些丢脸,小拳头砸了一下胤禛的胸膛,可是再怎么羞赧,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最后还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一脸的羞涩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
元春闷闷地道:“王爷,我想你了。”
胤禛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哪里受得了如此绕指之柔?不禁捧起她的脸,落下一串火热的吻,在她羞红脸的时候却赶紧放开了她,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脖喝得涓滴不剩,再看她的时候眼神中露出嗔怪。小妖精,真勾人!
元春初经情事,见他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羞得头也不敢抬。
这里胤禛却道:“年侧妃入府已经有段时间了,我想,今晚我会去你的房里。一会儿我告诉额娘,会早一点放你回府。你抄经,记得动作麻利点。”
说完这些话,胤禛匆匆离去了,只有元春站在原地,脸上发了烧似的滚烫,却不敢违拗胤禛的意思,走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纸,细细用镇纸压好,重又书写了一遍《金刚经》。
自那日起,胤禛每天都会去看看元春,有的时候是一起吃一顿饭,有的时候就宿在她那里。虽然他也有见别的女人,但只有元春这里,是宠眷最浓的地方。
年侧妃处。
“沐夏,你去看看王爷今晚宿在哪里?”
沐夏得令去了,过一会儿回来道:“回侧福晋,王爷今天回来的早。他先去探望了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叮嘱她们好生安胎,然后就一直待在贾格格的院子里,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呢,看时辰,今晚应该是宿在那里了。”
年侧妃眉头紧皱,冷哼了一声,道:“罢了!他既然不来,那我也就不等了!沐夏,伺候本福晋更衣,我要就寝了!”
年侧妃这样说着,一双眼睛却还是巴巴看着门口,十天了,他已经十天没有进自己的院子了。
自从嫁给他,这还是她头一次尝到翘首盼君心的感觉。贾格格?她算个什么东西?他的父亲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没用的官儿,哪里及得上哥哥对于王爷的重要性?
不对,如果要这样比的话,那她自己呢?难道她自己就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未出阁的时候,来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自己家的门槛了,她原本可以去做达官显贵的正牌妻子,却愿意嫁到这王府里给他做一个区区侧福晋,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那一年祭天归途对他的匆匆一瞥,只一眼,便认定了他,一辈子的幸福也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只有一颗心,全然地给了他,可是他,又有几颗心呢?
荣国府。
贾母这里见府中上下虽然忙碌,但是却处处显露生机,张令萱和乌林珠有相继查出有孕,眼看着明年就能又见到呱呱坠地的小娃娃了,她这心里十分地开心,许久不治宴的贾母忽然在府中大排筵宴,各家亲眷俱到场同贺,连张家几位不太爱出门的太太们也来了。
众人皆打趣令萱,竟与儿媳妇一同怀孕,令萱心中且喜又能诞下孩儿,一点也不见羞涩,反而道:“这个你们可不能说嘴的,原也不是我的福气和运数,原是老太太的福气呢!前儿老太太不是打趣了我和敬大嫂子?非要说我们两个的肚子都得鼓起来,瞧瞧,这不是一语成谶是什么?”
这里大家都笑开了,令萱的二嫂姚宛如笑道:“可不是?全都要托赖老祖宗的洪福。我们姑太太这里也倒罢了,原也没多大岁数,怀孕也是有的,可那东府的太太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吧?可见若是没有老太太的福气瑞泽,哪里有这等喜事降临?一门三喜,可是不多见了吧!”
众人皆笑着言是,贾敏调笑道:“大嫂子,你这一胎若是女儿,就给我的堂玉做媳妇你看好不好?像大哥和大嫂这样的俊品人物,若是得个女儿,一定是长得国色天香的,我可要先定下,省得将来有人跟我抢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