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叹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你若是早肯同我商量商量,我也不会让你做下这么糊涂的事情了!不过……我长住贾府,倒是替你谋了个求情的路子,可这成或不成,我可就不知道了。”
“什么路子?你快说!”
“薛家。如今能救你的只有薛家了,你去求求他们家两位公子,他们与淑怡郡主是表亲,兴许能为你说上几句话。”
“这……可行吗?”
贾蓉如今自己都觉得他是死定了的,去求薛家……以薛家对淑怡郡主的重视程度,只怕他还没进薛家的大门就要被轰出来了。
贾蔷也是不敢肯定:“所以我说是让你去试一试,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不管怎么样,如今太子爷为这事儿震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大家都说太子要杀了你,难道这个时候你只要洗白了脖子在这里等着吗?当然,你去薛家求情之前,我觉得你还是趁早离了这几个女人的好。”
“不,不……不不……太子不可能杀了我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贾蓉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贾蔷来不及拉住他,只好跟在他身后,谁知他却是一气儿跑到了郡主府,冲向了紧闭的大门,用力拍打着:“郡主,你开开门哪,我知道错了,你快开开门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去求求太子,留我一条贱命吧……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们好歹也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就给我开开门吧……郡主……郡主啊……”
贾蔷追过来见贾蓉这样,不禁冷笑。心说贾蓉还是有几分心计的。他心里舍不得离开尤二那样的女人,又放不下架子去求薛家,反正今天经过尤氏那样一闹,贾蓉也没有什么颜面了,还不如就放下所有属于贵公子的包袱跑来求一求郡主。
从前宁国府还在时,贾蔷跟着贾珍父子过活,自然是知道郡主的性子的,天底下的人若论善良,郡主自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如今贾蓉这样一闹,难保郡主不会心软,果然是一步好棋,只是表面看起来太难看几分罢了。不多一会儿,郡主府门前就聚集了一大堆吃瓜群众。
“这人是谁?怎么好端端的跑来郡主府吵闹?”
“哎呦呦,他大嫂,你还不知道呢?这就是郡主的额驸,那个贾蓉。他的胆子可真大,勾引自己继母的妹妹,弄了个外宅,全不把郡主放在眼睛里,如今东窗事发了,太子爷气得要砍了他,这不,跑来跟郡主求情了。”
“阿弥陀佛,咱们的郡主来自民间,一点都没有架子,还总爱舍米舍钱,尊老爱幼,见过她的人谁不说她好?偏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额驸?真是白瞎郡主一个美人坯子了。”
“是啊是啊。我这个摊档从前不是摆在郡主府的,因我的腿脚不好,每天要推着这么重的木摊车往闹市区走本就不易,还总是占不到好地方,郡主看见了,特许我在她门前摆摊子。有时候她外出回府看见我摊子上的东西,也总是愿意买走一两件,不是珠花就是个簪子、耳坠什么的,从来都不还价。倒是我不好意思起来,这样平民用的东西,郡主这么高贵的出身竟然喜欢买,我还见她戴过几回,郡主真的很好。”
“还用你说?郡主府门前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摊子。你们看看吧,这些有幸能在郡主府门前谋生的人,哪一个不感佩她的恩情,偏这个混账的东西娶了我们郡主却不知道好好待她,真是狼心狗肺。”
……
人群中热议不断,就如同贾蓉拍门求饶的声音一样。此时,不知道是谁向贾蓉身上丢了一个臭鸡蛋,有了这个开头,周围的百姓纷纷跃跃欲试,抄起手边能砸人的东西就往贾蓉身上砸去。
贾蓉这里正在上演苦情戏呢,别说转身呵斥百姓了,他就连一声疼也不敢喊。贾蔷在旁边看着颇为不忍,可是百姓群情激奋,他也不好上前拦着。而贾蓉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还是不住地拍门哀求,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动作也慢了下来。
好在,门缝里有人看着,郡主府的下人很快把府门外发生的事情通知了淑怡郡主。
郡主一听见这话,面露尴尬:“这个贾蓉真是,怎么会跑来我这里发疯,这样下去岂不是更要叫百姓们笑话?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些。”
瑞珠叹道:“这时候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宝珠也是气哼哼的:“格格不要管他,只让他在门口被人砸死了算了,正好也解解气。”
如意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也该有些见识和头脑了。若是把贾蓉放在门口不管,丢脸事小,他若是被砸死了,那格格我不就成了寡妇?多晦气啊!罢了,好歹是夫妻一场,他有什么话说我便听听吧,总比再这么下去引来官兵驱逐的好。”
淑怡郡主这里下了命令,众人不敢不听,很快,就有人把贾蓉带了进来。
说真的,如意见到贾蓉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她是知道有人拿东西砸他,可却没想到贾蓉这一身弄得这样狼狈。身上什么臭鸡蛋壳、烂菜叶、沙土石块都有,甚至还能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一些黄褐色并散发着恶臭的可疑痕迹。
淑怡郡主皱起眉头,起身往后退了数步,取出别在衣服上的香帕掩住口鼻,才问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
贾蓉闻言,噗通一声给如意跪了下来:“郡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郡主给我的一切惩罚,只求,只求郡主去求求太子爷,饶了我一条狗命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如意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你……弄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贾蓉点了点头:“是。只要太子爷不杀我,郡主就算要跟我和离,我也没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