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月华园,就明显能感觉到这里的温度似乎很高,身着冬装的白貂儿甚至还有些热。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温度,这一园的百合花儿才能如此盛放。远远看去,粉色、白色、黄色错落相间,如梦似幻,并不是任由花儿自己生长,而是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用了很多年的工夫,精心栽培出来的结果,非如此怎么会得一园子馥郁芬芳,高贵纯洁,好看到让人错不开目光?
这些芳香的百合周围,更是飞旋着五彩斑斓的蝴蝶,着一身雪色衣衫的白貂儿站在花丛中任由蝶舞翩翩,简直绝美!
“嬷嬷,如今还在正月里,天气这样寒冷,怎么这个院子里竟还开满了百合?”
方才那个故意上前讨巧的嬷嬷忙道:“姑娘不知道,我们贝勒爷最喜欢这个月华园了,建园子的时候就在这里试着栽种了百合,因为这里有一眼小小的温泉,所以温度偏高一些,即使冬日里也能开出花儿,可要让这百合在冬日里开放,那可是要耗费很多心思的。老奴记得,园子刚建好的那一年冬天,本来园子里长势特别好的百合,竟死了十之八九,之后极靠近温泉附近的才活了下来,却也只是勉强越冬,在第二年的春天才开花。
要说还是贝勒爷有耐心,他说想要在这个园子里看到一年四季盛放的百合,于是整日与花匠厮混在一处,想了很多的办法,一年一年的试验,才在去年冬天实现了百合冬日开放的理想,今年这才是开了第二个冬天,月华园竟迎来了女主人,老奴真是替贝勒爷高兴,也替白姑娘高兴。”
“我?我又有什么可高兴的,这里的东西不都是你们家……贝勒爷自己喜欢才这么布置的吗?”
那嬷嬷眼神亮了亮,忙道:“哎哟哟,白姑娘这是什么话?就因为这里是我们贝勒爷最在乎的地方,连个花儿都要下大工夫,贝勒爷又把白姑娘安排在这里居住,才说明白姑娘在我们贝勒爷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只有心尖尖儿上的人才能住王爷心尖尖儿上的月华园不是?”
白貂儿心中一酸,口中却是冷哼一声:“哼,你这个妈妈嘴巴是抹了蜜不成?要讨好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再怎么得贝勒爷宠爱,我也不过是个侧福晋。这府里头有福晋在,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而了,说话的时候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分寸?只有福晋才能是贝勒也心尖尖儿上的人,我们这些妾室都是玩意儿罢了,哪里分什么得宠不得宠的?好了,既安排我住在这里,又安排了你在这个园子里伺候我,少不得劳烦你帮我把东西都放好,我先去给福晋请安了。”
心里好疼,身上也好热,这个月华园,她一点都不喜欢。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住在这里?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当你的什么宠妃,我只是来帮你,帮你而已。好热,眼睛也好热,热得一片模糊,热得看不清路。
“砰——”
低头疾步的白貂儿突然撞到了一面软墙,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才刚入府,又不认识路,怎么不让人跟着你?如此横冲直撞的,难道不怕走错了地方惹人误会?”
“我……我不会乱跑了,你让人送我去休息吧,我累了。”
不想看见他,不想跟他说话,甚至不想待在靠近他的地方,只想远远逃开。她就知道一定会变成这样,所以才一直都不答应师父进京来帮他。不该来的,应该让别的人来的,可现在,即使她反悔了,打退堂鼓了,也不会有人来换她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其实你也没走出来多远,我的书房就在月华园旁边,平日里我经常待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从前为了方便去打理那些百合,我开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直接可以到月华园。我带你走那条路,你且认认路,以后要找我,走这条路就可以了。”
白貂儿猛地抬头:“找你?你不会是想让我像你别的女人一样在你公务繁忙感到疲劳的时候为你洗手作羹汤然后还巴巴地给你送去吧?如果是那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可不会做饭!”
胤祥怔了怔,随即大笑:“我是说,以后你从月华园过来商量事情的时候走那条小路方便一点,这里虽然是我的府邸,但怎么说也是隔墙有耳,小心一点还是好的。你倒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嗯?”
胤祥说完也不看她,径直走在前面,白貂儿气结,却也不得不跟在他身后,小心记着路。妈蛋,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变,真真假假的,简直是……哎……
胤祥所谓的路,其实是一道暗门后的长廊,这府里除了胤祥自己,没有人知道。而那条路一端是连接在胤祥的书房,另一端则通向月华园主建筑的卧室。
“这这这……我我我……”
“你不用这么惊讶,这月华园本来就是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进的。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的府上,基本上这园子本身是为我自己建的,你来,不过是意外。如果你实在介意这个门开到了你的卧室,以后这条路我可以不走,只有你去找我,可以吗?”
“哦,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胤祥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那张出现在自己梦里无数次的容颜如今近在眼前,他却觉得还不如出现在梦里,起码梦里她不会给他看一脸淡漠的表情。
“你不是说累了吗?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哦,对了。你不需要去见福晋或者是我身边任何女人,你的月华园,也不会出现别的女人,我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胤祥说完就转身从来处回去了,只有白貂儿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你的,月华园。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又好像就在昨天,有一个傻傻的小女孩,仗着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天天偷懒不爱练武,最爱缠着师父的儿子,还对人家提出了许多无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