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豪万万没有想都薛虹会出现在自己的书房,一脸的大惊失色:“不……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非请勿入,你这是私闯名宅,我要告诉顺天府,让顺天府的人抓你去蹲大牢!来人啊,快来……来人……”
一句“来人”还没完全喊出来,薛虹双眸一凛,就这么一掌,就把陈天豪书房里一把花梨木圈椅的椅把儿给报废了。
“你……你……”
陈天豪跟薛虹一边儿大的年纪,每逢春搜夏苗秋狝冬狩之际,京中的公子哥儿们没少聚在一起进行大大小小的打猎活动。满清贵胄们秀武艺大多都是通过狩猎。薛虹的战绩了得那是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自然陈天豪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薛虹纵然武功了得,却也太不讲究了一点,竟然同那盗匪之流一般,私闯民宅。
薛虹笑了笑,压根就没把陈天豪的话放在眼里:“报官?陈天豪,我没有计较你买通我家商队的人砸碎那么多值钱的瓷器,又怎么会让你有机会倒打我一耙?不过我却也是没想到,你陈家几代皇商,家族鼎盛的时候也算是钟鼎之家,到了今日这一份家私传到了你陈天豪的手中,竟然也做起了这小人行径,真是贻笑大方!”
就这几句话说得陈天豪脸上变颜变色的,被看他一肚子坏水憋着找薛家的麻烦,但他毕竟不是街头的那些地痞流氓,世家的公子哥儿,哪里禁得住薛虹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数落?
脸色数变之后两个腮帮子都成了绛紫色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话也说不全了,看那个状态就好像是上了高原极度缺氧眼看着就要晕倒了似的。
“我……我告诉你,这里是陈府,你少在这里给我嚣张,你信不信我找人把你丢出去?”
薛虹听了这色厉内荏的话,又看了看陈天豪的脸,原来的一腔怒火倒是被眼前此人人滑稽的模样给驱得一干二净了。
他不过冷笑道:“把我丢出去?陈天豪啊陈天豪,我看你还是改个名字叫陈天真好了。我薛虹进到这里来一路上如履平地就有办法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你以为就凭你们陈家那几个三脚猫工夫的家奴院工能沾我的身分毫吗?省省吧你!
与其威胁我,倒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可劝你善良,我薛家的人不爱惹事,却也不是个个都是好脾气的。看在往年陈家对薛家确实有恩的份儿上,今天之前的事情我们家可以对你既往不咎。我也明告诉你,就你们陈家对我们薛家的这点恩惠,这么多年来薛家也偿还得差不多了,你既如此行事,那也不要怪薛家凉薄。呵,你们陈家好自为之吧。”
“喂!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薛虹说了几句话转身就走,陈天豪可是吓得一激灵。他的意思不会是说以后不来送礼了吧?若真是那样,陈家每年可是要损失好几笔巨款了。
薛虹却是一点解释的意愿都没有,只是回头冲马老大和马老二两个人冷冷说道:“你们两个还不跟我回去?难道要我在这里就把你们两个丢到九门提督府门口吗?”
马老大和马老二算是了解东家二少爷的脾气的。别看薛虹平日里笑脸迎人的,但他若是生起气来,只怕是老东家薛益也没有他可怕。更何况两个人亏着心呢,做了这么多不起薛家的事情还被薛虹当场抓了包,这还不是人家二少爷说什么就听什么的?
薛虹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把马家兄弟两个带回去之后,当着父亲和薛蟠、薛蝌兄弟俩的面,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又都说了一遍。
这马老大和马老二两个跪在那里听着薛虹的话,抖如筛糠,听他越说越详细,到后来俩人吓得冷汗淋漓,跪都跪不好了。
待到薛虹说完,这俩人自然是看着上首的薛益准备开口求饶,可是薛虹没有给他们聒噪的机会,直接点了二人的哑穴。
这俩人干张嘴发不出声音,连求一句“饶命”都说不出来,这简直是要了亲命了。薛虹是彻底不耐烦听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了,只是同薛益说道:“父亲,我已经警告过了陈天豪,咱们今后也别总送礼物到他们家去了。虽是有恩,但薛家从一开始就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才有了今天的生活。他们陈家一直以来都是狭恩图报,如今又做下如此偷鸡摸狗的事情,咱们何须理他们?”
薛益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是祖上就传下来的了,连他父亲临终的时候也嘱咐了,无论今后薛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该给陈家的报答是一分也不能省的。这是薛家分内应当的事情,又是先人的嘱托,一时之间薛益还真的是拿不定主意。
薛蟠道:“父亲,您还有什么可想的呢?陈家如此,实在是不把我薛家放在眼里,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都这样了,还报什么恩?最多我们不予他们家计较,这一次不报官惩治他们就是了,若有下次再说就是了。”
薛蝌也道:“是啊,大伯。咱们薛家仁义传家,却也不是冤大头啊,您说是不是?”
薛益点了点头:“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陈家确实也是做得太过分了一点。就依着你们的意思办吧。但是有一条,咱们得先开了祠堂,在列祖列宗的神像面前焚香祝祷,把今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先人知道。”
薛蟠点点头:“父亲虑得极是,这事儿就交给儿子去办吧。只是,眼下这马家兄弟两个该怎么处置?”
薛益看了看吓脱了相的兄弟两个,叹道:“算了,既商定了陈家的事情不报官,那这两个人的事儿也就不予追究了。把他们俩的身契还给他们,远远儿地打发了就得了。”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听见薛益的话,磕头如捣蒜,心中是既庆幸有后悔,不禁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