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笑道:“陈掌柜的,火气何必这么大呢?今儿你这摊闲事儿我还就是管定了呢!你们两个,没事吧?”
薛虹说着说着问了问一直呆立在旁边的师徒俩,他们俩也不认识薛虹,只知道听口气这位小公子像是陈天豪的仇人,他们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就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薛虹瞧俩人还真没什么大事儿,况且方才他在外头看着呢,那伙痞子的确是要打他们,可是没打着呢,于是也不再问伤势,只是好奇:“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能跟东家吵架呢?许是他欺负你们了吧?别着急,今儿你们遇见我了就算遇见了真佛,有什么话你们只管跟我说,我薛虹算是管定了。”
如果搁在几年前,薛虹在家闲着没事儿还要出去给人断官司平是非呢,因为那时候他初来这个世界,跟空间系统绑定了,要刷经验值和功德值,不出去当事儿妈不行。
如今对他来说,空间已经升到了四级,什么经验值和功德值,每天虽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反正数值天天都在往上涨。有时候多点儿,有时候少点儿,兴许是药铺有卖出去了什么灵药治好了病人,又兴许是他从前帮过的什么人又间接地帮了旁人。反正系统任务取消了之后,这就是一笔糊涂账,连薛虹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总之时日深远了,经验值和功德值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浮云了,薛虹也越来越忙,很是没有那么多的工夫去多管闲事。今儿他这是路过,知道了陈天豪是这家的掌柜的,正好见到他们吵架,薛虹纯属进来搅和的,心说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不行,非得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不可。
可是人家木匠师徒不认识他,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一个愣头青。陈家虽然今时今日不怎么样了,但总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这小伙子只不过是逞能,后来陈家再派个什么收拾了他,那他们师徒今儿若真说出了个什么来,勾得这孩子非要替他们打抱不平,这不是造孽吗?怎么也得问清楚了他是谁才行啊。
“这位小爷……请问您是……?”
这话问出来,薛虹笑了,一旁的竹西看了看薛虹,撇着个嘴,故意地摆出一副拽拽的样子说道:“这木匠,真是孤陋寡闻,连我们二爷都不认识吗?告诉你听,你可记好了,我们家二爷就是皇商薛家的二公子,名虹,字霁岚的。如今已有举人的功名在身。如何,你现在可认得了?”
“天呐,原来,原来是薛二公子!这下可好了,来,孩子,咱们快给薛二公子跪下。”
这木匠是个十足的匠人,平日里一门心思都扑在这点儿木工活儿上了,连惊天动地的邸报他都不爱看,薛家的仁义之命却灌满了他的耳朵,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薛家的二公子薛虹呢?
师徒二人这才跪倒在地,把他们的一腔苦水给倒了出来。
原来这两个人虽是师徒,也是叔侄。这师傅叫罗毅,徒弟叫罗海。罗毅他们家,打他爷爷起就是给陈家这个家具铺子当木匠的。老东家陈老爷是个心肠极好的人,罗家三辈在这个家具铺子里头做活,简直都把这店铺当作了自己的家一样。
尤其是这手艺传到了罗毅手里,这个罗毅在做木匠活上很有天赋,再加上他是个极爱钻研的性子,为了做好一件家具甚至都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后来他还为了工作耽误了娶妻,如今已经年近四十了都还没有娶上媳妇,倒是他哥哥家生了几个儿子,把其中一个叫做罗海的派在了他的跟前,一来是为了学习罗家祖传的木匠手艺,让这么精湛的工艺不至于失传,二来也是见罗毅一个人可怜巴巴,让罗海近身照顾着,将来也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就把罗海过继给他做儿子,给他养老送终也就完了。
本来这叔侄师徒俩人以为能够在这陈记家具点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的,可谁知道一切从老东家陈老爷去世之后就变得大不一样了。
少东家陈天豪是个掉钱眼儿里的主,他可不管这个家具铺子从前是怎么赚钱的,乃至这个店铺自古以来有什么经营理念,出来的家具成品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等等问题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所想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怎么去兜钱。总是去进一些便宜的木料,催着木匠们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完工,甚至有些订单都刻意去忽略客人们的要求,就为了图快,多赚几笔快钱。
这样长此以往,店里出品的家具质量差,服务态度又不好,老员工们看着这样的情况个个心急如焚,可凡是来跟少东家提出意见的活计不是被他找借口辞退,就是被气得自己不干,时间一长,店铺里的客人越来越少,连干活的人也越来越少,这家老字号的家具招牌就活活被陈天豪给折腾得差不多要掉下来砸死人了。
罗毅重重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们罗家世代给东家做活,老东家在世的时候拿我们当自家人那么照顾,我们理应与这店铺共同进退的。可是,如今的少东家也太不讲理了些,他做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伤人的心了,今日竟还要让人来打我们,我们实在是……实在是……唉……”
老话说富贵不传三代,老东家活着的时候就是太宠着这位少东家了,以至于把他养成了个败家子儿,陈家的这摊子事业只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起死回生了。
薛虹在罗毅说故事的时候很是仔细地打量了这店铺里头陈列的一些商品,倒不是他不认真听,他也是猜到陈天豪这种货色不会做生意了,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对本该是自己最信赖的员工也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真是活该白石头砸自己的脚,陈家不败都对不起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