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心说,也就是我,知道你是有来日的,所以肯高看你一眼,与你来往。若非如此,似你这般捐班出身,又流里流气的做派,京官儿们愿意待见你的还真不是太多。
这也是实话,李卫此人不是正儿八经科举出仕的,虽然看在钱的份儿上也不至于没人理他,但是真把他当回事往心里去的人,除了薛虹之外还就真没有。
李卫这个人就差没浑身粘毛了,他要是粘了毛那可比猴子还精,两相对比下来,这京城地面上谁是人谁是鬼他心里头还没有个数吗?再加上薛虹这一次说的是带他去见见雍亲王。那可是李卫心目中最崇敬的皇子,这一份知遇之恩,李卫算是记下了。心里暗暗跟自己发誓,将来若是有了来日,薛家的大恩一定要报。
而薛虹看他感动得不行的样子,心说我在你身上能做的事情也就做到头了,今后怎么样那是今后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李卫告了一个休沐假,先来到了薛府见薛虹,又同薛虹一起坐车来到了雍亲王府。
来到王府的时候见贾琏、李少游和冯紫英早就到了。
王府的下人请了几人进去,薛虹见了点了点头。
“我们几个找王爷有事,你且等一等,”他又转头跟下人们说,“这位是兵部员外郎李大人,一会儿我要引见给王爷的。”
下人们一见是薛虹带进来的,没有一个敢怠慢,赶紧把李卫带到了花厅待茶。
薛虹几个循例在书房等候王爷,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胤禛就到了。最近因为西藏的战事,他也不得空在家里待着,原是昨儿就有人来报说他们几个人有要事来找,不然这工夫应该还在养心殿议事呢。
“你们几个,找本王何事?”
薛虹几个行礼毕,把昨儿去找李荣宝的事情这么一说,又把李荣宝给的信拿给雍亲王看看。这封信上写的不过就是李荣宝怎么夸四位小爷的好,给富宁安极力推荐了而已。
雍亲王胤禛看了看信,又听了听这几个人的央求,久久没有出声。最后还是长长一叹:“秋风萧瑟处,却见小鹰骄。鸣宇声犹嫩,冲云影正遥。待成千里翼,将胜万年枭。狡黠狐兼兔,擒来疾似飚。也罢,二十来往的年纪就像羽翼渐丰的雄鹰,本王若不让你们海阔天空一回,将来若是到了真要你们有大用处的时候再有个折损,那本王可是要心疼死了。这封信你们还妥善收好,前方的战报发回来的几封都不太好,色楞已经连续吃了十几场败仗了,军队的士气早没了,额伦特只怕也是要猛拚一死,战况很是不妙,大军进发也就在不久之后了,到那时本王便把你们安排到增援富宁安将军的队伍中去就是了。”
众人听了胤禛这话,皆欢欣鼓舞,尤其李少游,一脸的喜色,估计此刻若不是在雍亲王府,只怕他就高兴得蹦高了。
又聊了一会儿西藏的战事,胤禛打算起身进宫了,可薛虹没有忘记,花厅那儿还等着一位呢。
“王爷请留步,还记得前儿我跟您说过的那个龙游县令李卫吗?你上回说若是对了机会想见见,今儿我斗胆把他也带来了,你要见吗?”
听了这个人,胤禛来了兴致,一个捐班出身的人能在地方上有那么好的政绩,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他在龙游县上任期满了?”
“任期是早就满了,他在龙游县可是待了六年呢。现如今也是捐班进京,买了个兵部员外郎的职位。”
“好,他既然来了就别让他白跑一趟了,你跟本王一块儿,本王倒要看看此人长了几只角。”
胤禛和薛虹两个一边说笑一边行,来到了花厅,李卫便知是王爷到了,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恭身行礼:“微臣给王爷请安。”
胤禛坐在上首,笑道:“你就是李卫啊?抬起头来给本王瞧瞧。”
李卫今天要见王爷,家里又不差钱,所以打扮得也算是比较体面,他这个人长得也还算周正,所以胤禛这上下一打量,还算满意。
“你坐吧。”
说了一声“坐”,王府的下人就给这李卫搬了一个小圆凳来,李卫倒不扭捏,施礼毕也就坐下了,薛虹自坐在胤禛下垂手的一张圈椅上。
胤禛笑道:“李卫,本王问你,何为为官之道?”
李卫也笑:“那要看王爷您问的是大官还是小官,清官还是贪官了。”
“哦?这还有什么说头不成?”
“那自然是有的,大官做的是威风权势,小官做的是为民做主,清官做得的苦哈哈,贪官做得的心戚戚,凡入了官道,便就是自己与自己为难,说就是说为了奔好日子才做的官,其实打从做官的那一日起,就再过不成好日子了。”
胤禛和薛虹听了之后皆是一愣,继而大笑不止。
胤禛道:“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的紧!你这话虽俗,却句句在理。那本王再问你,你想做个什么样的官儿?”
李卫道:“这四种官都没有什么意思,我要做一个真正能为百姓做些实事的官儿,专治歪风邪气的那种官儿。嗯……我觉得叫邪官儿就挺好的,欺负老百姓的人邪,我这个当官儿的就要比他们更邪,叫他们一听见李卫两个字就闻风丧胆,这样才能真正的保护好百姓们。”
“邪官?”
胤禛从来问下头的官员们想要做个什么样的官儿,官员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要做清官儿,要做好官儿,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要做邪官儿的。这个说法虽然新鲜,但却比旁的官员的豪言壮语更加可信一些。
那些人在你面前的时候保证当了官儿之后会如何如何,可是你也不知道他在背地里头干了什么样的事情,倒不如李卫这样新鲜的说法。他倒不说什么清不清的话,只是说他要邪恶势力更邪,这不正是能做实事的官儿才敢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