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戈壁,并没有什么遮风挡雨的地方,薛虹等带着数千将士,就在太阳地底下等了好几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库尔勒的马,但他只带来了一人一骑。
跟着库尔勒来的是一个老头,他戴着羊毛的帽子,黝黑发红的脸庞被高高的衣领遮挡起来,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段雪白的头发。虽然看不真着此人的长相,但他应该是一位年事已高的长者,却看起来如此的精神矍铄。
库尔勒见到薛虹等,面露苦笑:“各位达人,我已经把嘴皮子都说干了,可是他们还是不相信。这位是玉米提大叔,是所有难民里面最德高望重的长者,我把他带来了,让他亲自听听大清官员是怎么说的吧。”
傅清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玉米提,从见面到现在,他那一双眼睛就在他们几个坐在战马上的将军身上来回打量,眼神中透出猜忌和警惕。
薛虹夹紧马肚,让自己的马与傅清的站在一起,然后他便对傅清耳语几句。傅清点了点头,随即下马。
薛虹等人见傅清下了马,他们也纷纷翻身下马,只是除了薛虹之外,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只见傅清站定后面向马背上的玉米提,以右手掌抚上心口,轻轻鞠躬道:“老人家您好,我们是大清的军官,您有什么疑问只管向我们提出来。”
库尔勒在马上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大清的将军们见一个维吾尔难民居然会下马行礼。他和玉米提对视了一眼,也立刻下马。
玉米提疑惑地看了看傅清,听了库尔勒的翻译之后眉头皱了起来,却还是还了一礼,说了一些维语,库尔勒点了点头,翻译道:“玉米提大叔刚才的意思是不敢当,问了各位大人是大清的什么官职,小的告诉他,你们是康熙皇帝十四子,大将军王座下的军官。他问大人们,如果难民们跟着大人们去了巴尔坤,大人们保证一定不会欺负他们吗?”
傅清和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玉米提大叔多虑了。负责镇守巴尔坤的是问大清的靖逆将军富察·富宁安大人。富宁安大人带领的军队已经数次击溃蒙古大军了,就连葛尔丹策林也被他打跑了。我们大清统治了中原,大清的军队也很强大,我们的朝廷每年都会拨丰足的军饷给军队使用,不像蒙古人那样靠强抢你们老百姓的财物和牛羊度日。而且,我们大清的军队是有军纪的,如果有士兵滋扰百姓,富宁安大人一定会以严厉的军法处置,这一点请您放心。”
库尔勒点了点头,同玉米提说了半天,玉米提的神色有所缓和,却还是不敢相信。
库尔勒又道:“玉米提大叔说,你们现在说了不会伤害他们,但是并没有什么作为保证,他们不相信呢。”
傅清面露不耐,似乎被玉米提的不信任惹出了一丝真火,被站在他一旁的薛虹看了出来。薛虹拦着他,低低地声音说道:“不要莽撞!你以为现在只不过是营救一波被蒙古兵胁迫的当地居民吗?你可知道若能成功安抚了这群人的情绪,对大局有多重要?
如果我们大清的军队能够收拢维民和回民的心,联合他们一起对抗蒙古兵,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即使将来打退了蒙古兵,统领这片土地的时候又该省多少事?稍安勿躁,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信任我们大清官兵。”
傅清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
薛虹会意:“你是满清贵族的少爷,自然做不惯这样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见傅清点头,薛虹上前一步,笑容满面地说道:“玉米提大叔,你们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人,最近这几年连年征战,让你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就连放牧的草原都没有了。可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大清皇上派了最勇猛的官兵赶赴战场,这一场战争眼看就快要结束了,属于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现在要你们迁去有大清军队驻守的巴尔坤,不是为了欺负你们,而是为了保护你们不再被蒙古兵继续欺凌。现在生活在那里的居民,大多数都是被蒙古兵迫害,然后受到大清官兵的护佑的。等到战争结束了,这一片广袤的草原还是属于你们的家园,到时候大清的军队是不会阻挡你们回家的脚步的。”
薛虹的这些话被库尔勒翻译给了玉米提,玉米提听后双眼亮了起来,他激动地说了一句什么,库尔勒说道:“玉米提大叔问,在巴尔坤是不是还有同他们一样的人?在那里有没有可能遇到他们的亲人?”
薛虹点了点头:“也许真的会遇到也说不定。巴尔坤收留了很多流离失所的居民,您瞧,库尔勒不是也遇到了他从前的好邻居吗?玉米提大叔,你们就跟着我们的军队走吧。你们放心,一路上有我们保护着,蒙古兵不会再来欺负你们了。到巴尔坤去生活,总比你们在外头流离失所的好吧?巴尔坤有丰富的水资源,你们可以在那里造房子,安心生活,等度过了严冬,春天就要来了,战争也不会打很久了。”
薛虹这次的话说完之后,明显能够感觉到玉米提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对着薛虹等人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傅清和他身后的三人皆露出了笑容。
玉米提说了一些感激的话,重新翻身上马,跑了回去。过不了一会儿,所有藏匿在山洞里的人都出来了。他们每一个人都面黄肌瘦,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有的甚至还穿着单衣,一看就知道是天气还没冷的时候就被迫离开了家园,手里拿着极简单不过的生活用品,赶着一些牛羊,正怯怯地跟在玉米提的马后。见到了大清的军队,人群明显地聚在了一起,大家紧紧抱在一起,连看也不敢多看薛虹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