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悦年纪大了,家里头能捐躯的男儿也都捐躯了。其实本来谭家是舍不得让谭雨岩也上战场,一心只是指望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多生几个儿子延续谭家这一脉的香火也就是了。
谁知谭明悦是八爷党的拥趸,前一段时间八爷惨遭康熙帝厌弃,这定远侯府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定远侯府所有的幕僚全部都被康熙爷拖出去给杀了,罚了谭家一笔天价“罚款”,谭明悦在军中的职位也一撸到底,被赶回家去强迫养老,权势被掏得一丁点儿都不剩。
还好康熙爷还念着世祖爷对谭家的赞誉,还给谭家留下了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是谭家只除了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还在之外,也是什么都没有了的。
堂堂定远侯府遭逢如此变故,几乎就要一蹶不振了,谭明悦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复家族之气数,求来求去便求到了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禵的跟前。胤禵念谭家对他尊敬的八哥有更大的贡献,又很喜欢谭雨岩的为人处世,见他还有功夫在身,就更加愿意他多来自己的府上。所以这个谭雨岩本来就是大将军王的旧识,此次出征不过是上战场来镀个金,今后回京城混个什么官职也有话可说而已。之所以他人在富宁安这里而没跟着大将军王,乃是大将军王疼他,说前线风险太高,谭雨岩已经是谭老侯爷家的最后一个根苗了,不能跟着自己在最前线涉险,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没法同定远侯府交代。
因此,这个谭雨岩才会出现在这里,还呛薛虹的。
其实按理说谭雨岩也算是跟薛虹同殿称臣了,说话也该客客气气的,怎么会是这个态度呢?
嗨~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小心眼。薛虹等人没来之前,这谭雨岩因为是大将军王的人,所以富宁安对他也算客气,平日里照顾有加。不过因为谭雨岩终究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富宁安又是个行伍性子,同这个人的交流也就是仅止于此。
没想到薛虹等人来到了富宁安的账下,先是夜袭蒙古军大营,又是在乌鲁木齐兴起温室种植的产业,再到昨天,薛虹诱使大策凌敦多布削头顶之发,诸如此类的大功劳,人家是一件接着一件的立,而谭雨岩却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
看着军中的是士气因为这几个人高涨不已,看着富宁安对这几人日益重视,看着他们一个个升官发财……就这么看着看着的,谭雨岩就忍不住的嫉妒,慢慢就恨起了薛虹等人。
见众人的气氛有些凝重,谭雨岩磕磕巴巴地说道“本……本来就是嘛!这薛大人说得热闹,谁知道到时候情况会是什么样的?若是……若是真的有个失策,那岂是好玩的?到……到时候蒙古大军都兵临城下了,一旦有闪失,这个责任谁……谁也负不起啊……”
薛虹脸色铁青:“谭雨岩!我敬你是定远侯世子,这段日子以来你没少在军营里头背地里说我们几个的酸话,看在你谭家一门忠烈的份儿上,我已经是听见了就当没听见,一次也没同你计较过。可你今日的言行却是大大的不妥,我也不得不说了。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仗还没打,你怎么就能如此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
李少游也没忍住:“就是啊!你怎么知道薛大人就没有完美的部署?他的话都没说完,你就横插一句。好啊,定远侯也算是沙场老将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想来你也是熟读兵法的了,若是你不同意薛大人的看法,那请问世子你又有什么高招?”
谭雨岩能有什么高招啊?他们家却是世世代代都是武将出身,可是真正熟读兵书能上战场打仗的是他那些死了的哥哥们。而他,不过就是懂得看人眼色,把大将军王哄得高兴罢了,又哪里有那扭转乾坤的本事?
“我……我又没说不同意,我只是说,诱敌深入风险太大,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实在是不宜……”
冯紫英极厌恶这样的人,谭雨岩的话未说完,冯紫英就出声打断了他:“行了!你就不要在那里婆婆妈妈的了,亏你还是定远侯府出来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老侯爷的儿子,怎么他的风采你连一分都没有继承?战场用兵,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若都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终究也不用打什么劳什子的仗了,敌人来了直接缴械投降倒省得你在那里犹豫不决了。”
这话说得谭雨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
富宁安看了半天,这几个人是人是鬼哪里又能瞒得过他去?半天没有说话的人,此刻喝到:“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先听薛大人把他的话说完了再做定夺!”
薛虹瞅了瞅谭雨岩,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将军,这一段时间正好是季节更替的时候,军营中本来就有些将士生病,再加上今夜晚间蒙古人的偷袭,咱们大营里头连病带伤或者死亡的兵卒们尚有不少。我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就待在明显的地方,让敌人的斥候兵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病恹恹的样子。到时候咱们再散布谣言,就说大营里头的将士们病的病,伤的伤,我们的药材不够用的,导致许多受了伤的兵丁们得不到治疗,伤口发炎引致疾病,本部大半的人都不能再上场打仗了。
哦,对,最好还要散布出谣言,就说我们几个要紧的将领也都病倒了,连床榻都下不来,您说到时候蒙古兵会不会放过这个端了咱们的好机会?若是他们来了,咱们再及时地埋伏在他们大军的四周,形成合围之势,再把收集回来的箭头上抹上毒药,等蒙古人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之后,也让他们尝尝毒箭的滋味。到时候消灭蒙古大军于我们而言,不过就是瓮中捉鳖,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