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听了忙抱怨道:“我如今在家里远不如从前自由了!二哥哥你不知道,母亲说我已经许了人家了,行事再不可似从前那般,你不在的日子里,她净拿那些规矩来约束我,悄悄在你的房里等着已经是于礼不合了,若是我派去送信的人被母亲知道了,定要罚我抄好几篇《女则》、《女训》,还不如我自己这么等着的好。快让我看看,出征许久,哥哥有没有受伤?”
薛虹听了不禁莞尔,这个妹妹,在旁人面前就最是个端庄大方,得体稳重的“宝姐姐”,可是在自己面前,才是那个最真实可爱的小妹妹。她不用时时处处替人着想,也不用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来来回回看了他好几遍,宝钗才笑道:“是了是了,这就是我英俊潇洒的二哥哥,平安回来啦~”
在宝钗打量自己的时候,薛虹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宝钗。快要一年没见了,宝钗今年也二十了,若不是遇上国丧,只怕她早已完婚,说不定已经成为人母了。而这几年,宝钗也长成了大姑娘,她本来就是个体态丰腴的底子,这两年薛家好水好食滋养得更加水灵了,且多了一分成熟的魅力,美得更加动人心魄了。
薛虹叹了叹:“可不是么?就连我们家宝钗也长成大姑娘了,叫哥哥都快不认识了呢。”
宝钗笑着嗔道:“哥哥惯会取笑我。嘿嘿,其实我在这里等着你,是有正事儿要跟你说的。午后我已经听说了雍亲王要做主给你和林丫头选日子?明儿我就去林府,我们的诗社,明儿轮到林丫头的东道,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你都已经出门这么久了,可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她的?”
薛虹笑道:“你等我到现在,其实就是为了这个?”
“可不是?我知道了你和林丫头,哦不,未来二嫂嫂,就快要成婚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可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的呢!明儿我正好要见她,这不是为了方便哥哥吗?”
薛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丫头啊……明儿你自去赴你的诗会,且什么都用同她说。婚姻大事,还是哥哥我亲自去拜访岳丈才是,即使有什么话要说,我说给岳丈听也是一样的,反而显得郑重其事,这样更好一点。”
宝钗一脸的恍然大悟:“对呀对呀,我怎么能忘了这一茬呢?到底是哥哥,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若是明天早晨起来眼睛眍?了,她们几个又要笑话我了呢。”
宝钗说完起身要走,脚下却有些犹豫,薛虹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心里明明知道她还有个问题没有问出口,也知道女孩子家都脸皮薄,他这个做哥哥的只好叹道:“你就不想问问富察·傅清的情况?”
宝钗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我……我没什么好问的。那些……那些传回来的家书上都有写他的情况,不是说都挺好的吗?那还问……问来做什么?”
薛虹摇了摇头:“丫头,你跟二哥哥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坦诚的?我便告诉你,富察·傅清一直都在富宁安将军的麾下,他虽然没有经历过生死大战,但是大大小小的战事也参加了不少,连后勤调度也帮着做,是富宁安将军得力的左右手,他的名字也是在功劳簿上头靠前的。
至于有没有受伤……这个嘛,难免有些小磕小碰,却没有一处是严重的,至少我从西宁赶回京城之前有见过他,他那是还是生龙活虎的呢。”
宝钗口里说不想问,可是薛虹说的时候她却听得格外认真,见薛虹说完了,她又不好意思起来,只道:“天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我先回去了。”
见宝钗这回真的要出门了,薛虹却故意幽怨道:“哎,我们家宝钗也是个有心事的大姑娘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女大不中留’啊~”
宝钗虽未回头,但是身影明显一顿,然后加紧脚步离开了,只留薛虹大笑不止。
这一夜,薛虹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神清气爽地去了父母处请安。薛益彼时已经下朝,一见了薛虹就说道:“为父今日早朝的时候见过了林大人,哦不,应该称呼他为亲家了,我已说了,明日便正式登门拜访,商量婚礼事宜。日子不日子的,咱们先不急,王爷那边若是有了结果,会差人告诉我们,可是婚礼之前的准备还是早做为妙,你说是不是?”
薛虹笑道:“一切全凭父亲安排。正好,今日孩儿也要去兵部一趟。这个步军校虽然用不着上朝,但是点卯应差也是必要的。虽然王爷已经打过招呼,孩儿总不能连个面也不露,终归不好。从兵部回来,孩儿还想去看看紫英,他的儿子出世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总要送一份礼才像样不是?”
薛益笑道:“很是,你且去吧。等忙完了也别忘了准备明日送到林家的东西,虽说不过是寻常拜访,但毕竟是去你岳丈家,不能不早做准备。”
“是,孩儿知道了。”
去兵部这事儿不费什么精神,薛虹只不过坐车前往,同兵部负责点卯的官员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也说了今后要为自己的婚事忙碌。反正他的这个官职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时间很自由,反而是兵部的官员见他如此慎重其事,表现得很拿他们当一回事的样子,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呢。
从兵部回来,薛虹就去了神武将军府。
冯紫英听说薛虹来了,忙亲自去把他接到了自己的书房。冯紫英书房内,其父冯唐竟然也在。
冯唐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虽说有了年纪,但好歹是练武出身的人,虽然如今早已致仕在家,却是一辈子都没放下过兵刃,看起来依旧那样精神矍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