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薛虹窘态,贾敏都乐出声儿来了,而被逗乐的可不只贾敏一人。薛虹只听见屏风后面“噗嗤”一声,便传来低低的一声娇笑。他疑惑抬头看了看屏风,上面有个女孩子的剪影,一瞧那身段,薛虹便知是谁,不禁心中突突跳了两下。
而屏风后面的女孩似乎也察觉到薛虹可能是知道自己在这里,忙把莲步轻移,躲到后头去了。
林堂玉早已知道姐姐是躲在那里的,这主意还是他给姐姐出的呢,见此,便偷着乐了一回,还悄悄打趣道:“姐夫你一向都是能说会道的,如今怎么倒没话了?”
“我……那个……嘿嘿……”
这里薛虹干笑了两声,贾敏却道:“好了,我不过是想瞧瞧你。如今见过了,知道你安好却也罢了。你先同老爷商量正事儿去吧,我这儿准备了些小玩意儿给你们家的女眷们,你只叫人装好,一会儿回去了别忘了给她们就是了。”
薛虹应了一声,进酒和言欢两个就在门口等着,要引他去林如海的书房。薛虹都已经走到门边了,却还是忍不住看了那八宝琉璃屏风一眼,明知道佳人已经避走,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屏风煞是好看。
待到薛虹来到了林如海的书房,到房门口就听见林如海和薛益亲家两位相谈甚欢,薛虹撩帘子进去,林如海便道:“你是来晚了的,我已同你父亲谈好了婚礼的细则,你呀,只管准备着当你的新郎官儿吧!”
薛虹一愣,心说什么你们就商量好了?这是我的婚礼好不好?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比不得现代,这是个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既然两位父亲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他的意见也的确不是十分重要,左右无论是薛家还是林家,财力上都算雄厚,办出来的婚礼不会太寒酸就是了。
但是薛虹明知道不合时宜,却还是说了自己的一点要求:“两位长辈在上,这婚礼之事本该两位做主,虹儿不敢多言。只是……荀子有云,故尚贤使能,则主尊下安;贵贱有等,则令行而不流;亲疏有分,则施行而不悖;长幼有序,则事业捷成而有所休。虹儿素知两位长辈疼惜虹儿,只是,这婚礼一事,万不可出兄长薛蟠之右,虹儿不想违悖君子之道,如此于心不安。”
李如海和薛益两个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孩子竟还记得这个?薛虹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想当初,薛蟠娶贾迎春的时候,薛家的那场婚礼,办得那叫一个热闹,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就没有不提的。那阵仗、那排场、那宾客,光是这些表面上看到的东西就够大家伙儿说上好长一时间的,更别提那些嫁妆、聘礼,乃至宾客们送的贺礼。凡是民间可用的,能想得到的好东西,在薛家的那场婚礼上就没有找不到的了。
对于这一点,薛虹是显得很无奈的。薛家自老太爷发家致富之后就一向是这个行事作风了,那叫一个壕气满满。那次还不过是娶一个袭了闲爵且没有任何官职的镇国将军之女,就已经是那个派头了,这一回要娶朝中二品大员的嫡长女,他薛家还不把金山银山都搬过来?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这样行事,太过扎眼,实在不符合薛虹一向低调的性格。其实说真的,倒也不是薛虹太过小心谨慎,而是他自己知道,他追随的这位雍亲王是这样的个性,所谓上行下效,为了让雍亲王看自己顺眼一些,他也不得不这样。
只不过,虽然薛虹要求婚礼不可比薛蟠的更加隆重,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委屈了黛玉。寻常婚礼该有的东西也都要有,暗地里他给黛玉准备的东西,他的那些私产,这么多年特意为黛玉准备的结婚礼物什么的,那可海了去了。
林如海他们家打从祖上起就是读书人,世代钟鼎,最在意的就是这君子之道,听见薛虹这样说,他不禁点头:“不错。我们两个只顾眼前孩子们的婚事儿,倒是把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都给淡忘了。我说亲家,我们家这边如何发嫁闺女那是一回事儿,你们家娶儿媳妇可得慎重了,千万按虹儿说的办。不论我的玉儿是何等出身,虹儿又是何等官职,到底他是嫡次子,有些事情上的确是不能越过嫡长子的。别到时候令蟠儿和他媳妇心里不平衡,那可就不好了。”
薛益点点头:“可说的是呢!我这个当爹的岂能忘了这个?真是令亲家见笑了。”
林如海和薛益两个,左一句“亲家”右一句“亲家”的,倒是令薛虹实在是尴尬不已。怎么这一回来林府倒不像是串门,倒是像来找不自在的?怎么不自在?害羞呗!
又同林如海闲聊了一会儿,薛家父子才回府。可薛虹刚到家,本还想等宝钗回来聊一会儿黛玉的事情,竹西忽然来报:“二爷,雍亲王府来人了,让你即刻赶往雍王府。”
薛虹一愣,问道:“即刻?怎么了,是王爷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竹西一脸为难:“这个,我本来也是问了的,可是那人却说事关重大,让二爷先过去再说。”
薛虹心下一凛,再不敢耽搁,只是吩咐竹西一声:“你替我去告诉父亲母亲一声,我这就去雍王府。对了,还有大姑娘,等她回家之后你告诉她不用等我,王爷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不知要留多久呢。等我忙完了回来再找她吧。”
“好嘞,二爷,您快去吧,雍王府的马车还在门口等着呢。”
薛虹急忙忙来到了雍亲王府,见其他一些亲近雍亲王的臣子都到齐了,且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雍亲王抬头见薛虹来了,苦笑道:“若不是有急事,本王也不想打扰你,筹备婚事,很忙吧?”
薛虹忙摇头道:“王爷这是什么话,为王爷分忧是臣下的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