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今晚又在宫中啊。”
“母后,那边好多人得了瘟疫,别过去了!”
“神明呢?”
“神明为什么不帮助我们?”
神明好像曲解了什么。
于是……
她回宫时,平日里最温和周全的二哥,握着她送的匕首,木偶般站在残阳中,脸上、手上、刀尖都是暗红的缓缓流淌的血。
小公主最敬爱的母后,躺在血泊中,再也无法动弹。
“不!!!”
纪容羽大吼一声,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心疼得似乎要碎裂成粉末。
“恢复得还不错,至少还活着。”顾绝兮打了个哈欠,“公主的身子需是自己慢慢调养,近日莫要再射箭了。”
躺在床榻上的人儿,面若白瓷,眸光是漆黑而空洞,她面上都是冷汗,发髻歪到一边,狼狈憔悴。
“这个……是我忘却的?”纪容羽尚不能回神,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猩红。
“回忆总比直面好,先天心疾很难治愈,公主且好生养着,我还得去瞧一瞧灾后的人们。”顾绝兮用一旁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今日不要吃油腻之物,早些休息。”
“好。”
竟得魔医出手,那么……条件是什么?
纪容羽望着姑娘离去的方向,捂着心口,痛苦地蜷缩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不是神清洗了兰逸皇室,而是她?
她不明白!
兰逸最受宠的小公主,在见到母妃尸首后,刺死两位兄长,心疾发作,命在旦夕。
魔医同意出手,却要带走小公主所有记忆。
一夕之间,国主痛失爱子妻子,也难以将气息奄奄的小女儿定罪。
唯有赐号和阳,与阳光共生,命无苦厄,百岁无忧。
“主子,你方才并未给公主留药……”羽灵好心提醒道,“心疾不服药,会不会出事……”
顾绝兮耸肩,“她身子骨还可以,毕竟是最厉害的弓箭手,更何况我的药在这八年中,基本克制住了那些凶险的并发症……”
“主子英明。”
“不英明,为了天下,不择手段。”
其实……
当年路过兰逸,本想着随便放点药得了。
但是,纪容羽的眼眸,微长而魅,却透着清泉般润泽,和她的故人太像了。
球球尚在二十一世纪,大约过得不错吧。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封住小小丫头的记忆了。
“主子,我们当真要去灾区么?”羽灵皱着眉头,“主子休息不够,有很大可能会染上的……”
“不,我犹记得……风蔚阁新的一批少年中,有一人是免疫瘟疫的,先前特地将她派过来了。”顾绝兮按了按眉心,“叫……云翳……我记得她的名字可难写。”
“不,她嫌难写,将翳换作了讲义气的义了。”羽灵轻笑。
“当真胡闹。”
天边忽而飞来一只灵鸽。
啪嗒。
信筒掉在地上,那灵鸽似是嫌弃主子今日的衣着,竟站在凉亭的角上,摇了摇头才离去。
顾绝兮笑了,她捡起信筒。
【主子,已然重伤噬魂阁左右护法,一切照吩咐进行。】
夏风阵阵,带着令人心醉的温热。
近些日子,姑娘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