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有趣了。”
姑娘微微勾唇,眼眸中是清透的光,她发间无一点缀,却透出几分婉约大气。
细瞧之下,温和平静之下,是慢慢聚集的狂风暴雨。
那青龙白虎的物什,她何时才能见到呢?
“别、别走!”沉眠的少女突然惊喊一声,宛如天边炸雷。
顾绝兮一惊,回头看时,纪容羽还是安安静静毫无动静。
梦中所见,亦是心中所想,若是频繁地梦见一个人,约莫……那个人要永远地离开了。
在记忆中死亡,在生活中死亡,了无音讯。
顾绝兮拿出残余的纸笔,留言,用书镇压住,回头道:“真好,只是自己与自己为难,想明白了,便无所畏惧。”
无所求,便无有失落。
她默然离去,落日之际噬魂阁的信号还在眼前——眼下风蔚阁和噬魂阁的恩怨是过不去了,信息共享不会再有,她若是乔装一番,估摸着能套路到些许消息。
比如,养蛊之家,比如……白虎城线人。
既然进入白虎城要千人生魂,那线人又是如何进入的?
定有别的法子。
兰逸王室,只是不知晓罢了。
孝服在黑夜中分外显眼,扎眼到王室暗卫纷纷现身行礼,齐声道“圣主万安”。
“退了吧。”顾绝兮看了一眼身上的粗布短衣,第一次生出了浓烈的哀伤。
她未曾梦见过这一世的爹娘,是他们从未离去,还是……上官兮与顾护安,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命与命相连,却凉薄至此。
当真令人心寒。
顾绝兮忽而感到一阵恐慌,她自己像个白眼狼。
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王宫,循着记忆正想去找那噬魂阁,眼前却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夜青雪?你怎地在此地?”
不是打发他去找个旅店歇脚了么?
“我担忧将军一人走夜路会有危险,便在此地等候,以防不测。”
少年的眸光清透,似乎能一眼望到底。
“你真的跟我上过战场?”
顾绝兮有些疑惑——莫非中了蛊,连记忆都会消散?
难怪君落希初见她时,一脸茫然,甚至根本记不得她的存在。
“上过,将军的英姿,我毕生难忘。”夜青雪说着,却像是事先背好的稿子。
好嘛,那沙场种种,“生死人,肉白骨”的阎罗将军,这孩子都忘了个干净。
“罢了,你且回吧……”顾绝兮按了按眉心,并不想将潜藏的敌意表露出来——夜青雪的来意,她也只是些许猜测。
沈玉潭的来意……
“不行,将军的安危,怎可大意?!”夜青雪一时激动,便抓住了顾绝兮的衣袖,却又触电般弹开了去。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疑惑万分。
“这孝服之下,有甲胄,你便安心吧。”顾绝兮轻笑,眼看着少年渐渐合眼睡去,暗自庆幸她为了躲避君墨尧的触碰而在手腕、肩胛骨处的衣物上涂了些东西的。
她将夜青雪丢进一旁的旅店,便披了暗色的袍子在夜晚匆匆赶路。
宽大的衣袍将姑娘整个笼罩在内,远远望着,似乎融入那无边夜色之中。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