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
羽灵生辰。
中元节后一天出生的孩子,往往被称为鬼仔,天资聪颖,心思细巧,学识才能都相当出色。只可惜七月生辰,性格孤僻忧闷,须得善加看护。
没错,大敌当前之时,她还给叶凌羽灵放了假。
“唉……”
顾绝兮瘫在秋千上,颇有几分无奈——白虎城的线人定然不会走寻常路线,噬魂阁得到的消息,她自然也寻得了,天上地下……总会有纰漏。
白虎城寻她,究竟为何?
杀人灭口?
还是招安?
来者不善。
“陛下,为何又叹息?”君墨尧坐在古木的枝干上,默默地晃动着秋千的绳子——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摇秋千机器。
“明朝那不速之客便来了,朕现下还不知晓他是何模样,姓甚名谁,有一种明明知晓前方是悬崖却还必须往前走的无措。”她抬头望向气定神闲的君墨尧,心中憋着一股子怒气。
到底寻的不是他,还这般悠闲自在。
早知晓昨夜应该将君墨尧驱逐出境的。
“分明这般害怕,陛下还让属下好生庆祝生辰,当真是感天动地。”他有些气恼,这姑娘对万事万物都如此宽容和善,唯独不愿再信他一次。
“若丞相想,就快些滚蛋,莫在这儿碍眼,朕烦着呢。”顾绝兮翻着白眼,从秋千上跳下来。
这园子也没什么可瞧的了,初秋时节,花都谢了,残枝败叶,根本没什么可观赏的。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陛下,屋内暗得很,若是要写字作画,还是点灯为妙。”君墨尧轻笑。
“丞相想得如此周到,便代为点灯吧,别磨磨唧唧的。”
相比之下,她笑得更为官方。
“遵命。”
话语说得比谁都漂亮,还不如做些实事。
风忽而增大,吹拂过发梢时,有重重的实感,她抬头,却并未发现什么。
冥冥之中,似一直有人在指引着她。
“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而就叫住了君墨尧。
“何事?”他回头,有些疑惑。
这小姑娘……不是犹疑不定的性子,不会无故反悔才是。
“没,没事。”
她摇摇头,脑中有些画面一闪而过。
独自凋零的素色花朵……
山间清泉倒流……
似乎有白发女子被关押在瀑布之后的洞内。
谁?
那身影竟是有几分熟悉。
还没等她看清楚,画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君墨尧担忧的眼眸。
“靠这么近作甚!大逆不道,无礼狂徒!”顾绝兮往后跳了一步,“点你的灯去!”
“陛下面色不佳,不妨随臣入屋,免得受了寒气。”君墨尧移开视线,温和地说道。
“如此……也好。”
奇怪,莫非她也有了预知之能?那又是为何呢?
自古预知天命皆要付出代价。
那么她的代价……
不,眼下……
那个白发女子是谁?被关押着,与白虎城脱不了干系。
权冰清是生来白发,白中带了银色,方才那女子却是纸般苍白,似是,后天白头。
点了灯,他擦去眉下一点污浊,忧色尽显,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便只道:“陛下且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终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