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层层叠叠的朱色纱幔,依稀可辨有一人端坐其中。
她止不住发笑。
“哈哈哈……”
“为何笑?”
那人声色宁静,让她想起生于极寒之地的雪莲,此物性极热,必定双生却不并蒂,一双雌雄,若瞧着一朵,再走几步,必然有第二朵——色泽越好,性热,对过寒的体质很有帮助。青云庄的那位夫人,怕是需要的,只可惜这五国内雪山不多,近百年来并未有雪莲的消息,江湖存货皆是老旧。
奇怪……
城主的语调这般无悲无喜,怎会无端对她生出厌恶来?
听来分明是个清朗少年,该有些瘦弱,再添几分苍白。
“只笑这正厅布置,与婚房别无二致。”
所说,即所得。
那人并未回话,似是毫无情绪。
“城主寻我来,是要告知噬魂蛊的解法么?”顾绝兮见对方不回话,便直接将来意告知,因为世人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想得倒美。”
她歪着脑袋,并不明白这“城主”的意思。
进,退,都是局。
这正厅尽管层层纱幔包裹,却不染纤尘,无有蛛丝,约莫时时打扫,或是……每日都将蛊虫释放出来,遛一遛。
“本姑娘自然想得美,否则何以活到今日?”
“想得美,因而成了三国圣主?下一步,岂不是要吞并灵渊、雪了?”
她分明瞧不见,却觉得他好像笑了,戏谑冰冷,好似在他眼中,她已然是一个死物。
“何谈吞并?栖迟、良、兰逸尚且为三国,国主奉我为上宾,这也错了?”顾绝兮生出几分怒意,却不好直接发作,“更何况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四神城又因何横加干预!拿了神的名号,就当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这世上,只有捉摸不透的人心。
姑娘清亮的嗓音透过层层纱幔,直抵人心。
他倒也一怔,果然是她,怪不得那几个老东西都不安分了。
“本座的名号,也是世人封的,白虎城原先……不过是个收容灾民的地方。”
虚虚软软……气息绵长,像是呢喃,又全无气恼之意。
到底何事?
顾绝兮寻思着怪人也不会将目的告知她,一切解决之法,还得想些别的路数。
“灵渊现今的国主虽脑子不太好,但也算个青年才俊,雪的国主……就没有脑子,我也懒得管那极寒之地,不过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她笑道,既然先斩后奏不成,那便与这些家伙“商量商量”。
免得夜长梦多。
“哦?何人?”
纱幔后的人影一下子拉长,少年大约起身了。
“五国商流之主,权冰清。”
万里之外的雪国第一美人本坐在镜前自言自语,忽而打了个喷嚏,这喷嚏还九转十八弯,硬生生将门外的丫鬟吓了一跳。
这天气当真有些奇怪。
“她?”
顾绝兮握了握拳,慢慢地往前走,一层一层掀开纱幔,“城主若是惧光,便寻些良蛊为自己医治一番,何须将光线尽数遮去……”
她在掀起最后一道纱幔,看清城主的面容后,一僵,又缓缓放下了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