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怪事儿了,今年入冬怎么这么早?”老票号的掌柜打了个喷嚏,翻着衣柜,打算找几件厚衣裳。
“娘亲,刚刚一眨眼的工夫,这里就结冰啦!”五六岁的孩童扎着两个羊角辫,晃悠着一旁妇人的衣角。
“边儿玩去!别吵吵。”
“哇……”
孩童哇哇大哭,而上了年纪的老人则坐在街道旁,感受骤变的天气,声声长叹——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这般天气,又是何种艰难使得?
昼行军借着冰霜轻而易举地除掉了傀儡尸,安华城门未伤着半分。
白辞烟伸手接住落下的一片雪花,用浸染了血色的布匹将桃夭的身体包裹起来,喃喃道:“别怕,我们送你回家……主子一会儿就回来了,别担心。”
他在无待了很久,见惯了生离死别,想来主子也是如此,只是……
当意料之外的死别到来时,还是会伤心断肠。
白辞烟清理战场后,才转向眉头紧锁的君墨尧,“丞相大人,我追随主子多年,她从未如此失态过,眼下……别再惹她了。”
君墨尧一愣——他道这属下请他为绝兮排解,却不想是让他滚远点?
“不可,盛怒之下,极易伤了筋脉,走火入魔也是可能。”君墨尧往后看了一眼,“去宫中守着吧。”
白辞烟欲言又止几次,仍是转身离去。
风雪越发失控,人呼出去的气都化作冰晶,结在发丝上,盔甲上,血污上……
风雪之中,有一人缓缓走来,凛冽似妖。
“绝兮!”君墨尧扔了长枪,踉跄跑去,“绝兮!”
顾绝兮却只是往前,拖着一动不动的朱雀和刚刚敲晕的赤狐,问了句,“方才城墙上那个,捉住了么?”
“喂了光阴。”白辞烟沉声道。
光阴是一种千金难求的毒,中毒者的六十年光阴化作一炷香,从内而外衰老,气血尽时,方得解脱。
“嗯。”她拖着朱雀走到裹尸布旁,掀起一角,握住桃夭冰冷的手,再扯过朱雀的手,以针渡毒。
肉眼可见的焦黑毒素从一侧传输到另一侧,朱雀的脸开始发青,却依旧目光呆滞,说不出话来。
顾绝兮俯到朱雀耳边轻叹,“可惜了……不能物归原主。”
“锁到地下去,严加看管!”她断喝一声,将赤狐丢了出去,“朕要知晓,是谁开的宫门!”
赤狐砸在城门上,断成三截,初雪自远处飞来,长剑入鞘之时,风雪骤停。
君墨尧见姑娘安静些了,便走上前,谁料突然被一阵罡风掀翻!
走火入魔?
他捂着心口,企图回血。
“朱雀……”顾绝兮将桃夭的手放好,闭眼忍了几回,转身封住了气血逆流的君墨尧的几处大穴,塞了丹药,“方才那人不过是朱养的替身,得养好些,才有力气出战。”
初雪存于世间千年之久,早先……是见过朱雀的。
……这时才说。
呸!
“昼行军!撤!”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顾绝兮将爹娘、桃夭的尸体都放了上去,才飞身上马,“君墨尧,走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唇齿相碰,“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