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落下雨来,淅淅沥沥,不可断绝。
沈玉潭望向门外,眼里明暗交接,“陛下可有最深最沉的念想?”
“何为念想?”
“或槐序蝉鸣,山头如烟水雾;或巷尾青苔,姑娘若柳腰肢……”他轻笑,似是自嘲。
“姑娘……”她唇齿间蹦出笑意,“这灵渊的姑娘啊,分为江南江北两派,江北的好勇,多王侯将相,巾帼不让须眉,精干而英气;江南的重文,多清丽佳人,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栖迟的各派都有,算得集大成者,兰逸和良因为信奉神明,像是来自亘古,神秘诡谲。雪国则不同……”
“那个国度长年为冰雪覆盖,无论男女都身着大袄、斗篷、绒衣……腰身自是瞧不出的,连眉眼都要很仔细才能辨明,啧,那个地方的姑娘,个性压抑,较为冷漠。”
沈玉潭:“……”
他是没料到,眼前这姑娘对各国的姑娘家都作了一番研究,本是用以打趣的话语,却被如此认真地回答。
“怎地了?噬魂蛊与这念想何干?”顾绝兮好整以暇,窗外诡异的阴雨并未恼她半分。
“有一传说,唯有执念深沉者与四神城城主之血能开启尘树,解开一切困厄。”沈玉潭将凳子挪得离顾绝兮更近了些,压低嗓音,“既是一切困厄,自然包括解开噬魂蛊。”
“尘树?朕从未听过。”顾绝兮又将凳子挪远了些,“它开启过么?有人进去过么?若无,那么解开一切困厄,是否为死亡?”
死了一了百了,就不能够再对任何事情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而上一个有深沉执念的,莫非是前任圣主?
可着实稀奇,“圣主”这名头,她分明是在二十一世纪文化的基础上起的,竟也能和千百年前的那人不谋而合。
此事……或许要亲自前往。
他摇头,“开启过的,因力量太过强大,上任圣主又将其封锁了。”
“玉潭知道的可真不少。”顾绝兮暂且宽了心,“可方才那个简单的条件,玉潭应允了么?”
在清晰的雨声中,他的眸光在暗处斑驳,沉吟良久,“嗯……自是好的。”
口头允诺,随时可变更,或是撕破面皮一概不认——可也比空无一物好上几分。
“夜里有个庆贺羽灵姐姐有喜的酒席,玉潭可要来?”
雨忽而停了,竟暖和许多。
姑娘带着笑意的眉眼温暖如春日,似乎他们没有谈合作,只是在雨日里,旧友坐在一起叙叙旧罢了。
“玉潭不胜酒力,便不去了,让存卿代为前往吧。”沈玉潭摇摇头,起身将门展开,冲站在云义身旁一动不动的白存卿招招手,“今夜,你随圣主去吧。”
“是。”
云义依旧是一脸困惑,却一言不发。
“云义,我们走,天快黑了。”
顾绝兮招招手,笑得温和。
三人匆匆回了君墨尧府上。
可任凭顾绝兮问什么,白存卿都是一言不发,绷着脸。
云义叹道:“真是奇怪的人啊。”
顾绝兮掏出银针,扎在白存卿的虎口和几处穴位上,“这个能暂时隔断子母蛊的联系,你有半炷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