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倒是温柔。
这张与君墨尧一模一样的脸,硬生生成了另一个人。
仿佛是未知的灵魅。
顾绝兮轻叹,却听见那人说道:“圣主为阿恒诊脉问药,还开了尘树落下眼疾,这份恩情,阿恒便是做牛做马也还不得的。”
何必如此卑微。
原来这眼中可怖的景,全是为了这个男人?
果真美人本无罪,沉溺为罪。
可尘树究竟是何等存在?怎会有将人眼变作比X光厉害百倍的力量?
而圣主到底求了什么,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即便是才略纵横称霸天下的圣主,日日面对这些活着的“医学人体”,也会被折磨的心智失常!
看到的不是皮相,是皮相下的血管和血液,九尺男儿也会吓得半死……
顾绝兮有现代医学的积淀,好歹是“见过世面”的,才堪堪定住心神。
只怕圣主独自面对的,是被这尘世抛下的孤寂和凄冷。
“阿恒!你看,我给你做了新的衣衫,快把那死气沉沉的换了吧!”
小屋深处传来一个女子明朗的笑声,娇俏中带着些许亲昵。
这声她依旧熟识,遍寻记忆也可明晰——白虎城副城主,若柳。
眼前这个“恒哥哥”,莫不是因为圣主对他太好,感到过分压力,才去寻了相对弱势的若柳?
自称“阿恒”,是因为若柳唤他“阿恒”吗?
顾绝兮咋舌,却还是不能随性地抽眼前人大嘴巴子,回忆便是回忆,再不能更改。
“恒哥哥,原是……已有心上人?”前任圣主轻声问道,舌尖尝到轻微的血腥味道。
眼前男子的脸,也渐渐变得血红,筋脉和汩汩流动的鲜血皆可见,不再特殊。
“不、不……”前任圣主摇着头后退,慌不择路。
“圣主?”
那人趔趄一下,却止住了脚步。
顾绝兮暗自腹诽:追上去道歉呐!就算负心了也得道歉呐!或者解释一番也行!
不过,此刻在前任圣主眼中,世界早已一片血色。
若说之前对恒哥哥如何好是出于爱慕,有了这X光一般的“眼疾”后则不妨说是是拼命地抓住眼前这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人罢了。
记忆像干涸的大地,片片皲裂,那些满心欢喜、自作多情,最后都化作扎向那可怜姑娘的长刀。
顾绝兮感受不到前任圣主的绝望,只是被动地接受着那姑娘的记忆。
有什么苦痛,她向来找个角落自个儿受着了,再难咬一咬牙也能过去,哪会像这姑娘一般四处乱跑,弄得一身是伤的。
就为了一个说话客客气气的男人?
“陛下?”
一个头戴白色幕笠的人拉住了四处乱跑的圣主,言语间是满溢的担忧。
那人的幕笠上有一圈圆润而有色泽的白珍珠,白纱长而软,轻轻地触到她的手。
这般温柔……
顾绝兮心念一动——也有知晓这姑娘的眼疾,特意遮去了面容的人呀。
“玉潭,朕……是不是挺没用的?”
玉……玉潭?此玉潭和彼玉潭是何干系?
顾绝兮的心绪和前任圣主完全脱离开来,她昏昏沉沉,假意不知,不知便不必思考。
现任圣主,在线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