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簪成色并不好,有很多瑕疵,可形状却还是温柔婉约,别有一番设计在里边。
顾绝兮歪着头,轻声问道:“那,这个怎么卖呀?我身上银子不多,若是超过一两,便付不起了!”
姑娘眉眼清澈,倒确实是没有戴半点首饰,但未施粉黛却美色天成,通身的气质根本不像是寻常人所能有。
小贩有些为难地抓抓脑袋,这簪子虽说成色不太好却也是他的亲戚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本来想卖高一些的价格,可若是对方实在拿不出,下回怕是也没有瞧得上这支簪子的姑娘了。
“那便一两吧,哎哟,我真是亏大了!”
小贩说道,连连摇头,他将簪子小心地递到顾绝兮手中,接过了一把碎银子。
“多谢。”顾绝兮将簪子戴在头上,回头又瞧了一眼在地上畏畏缩缩,时不时会被人踹几脚的老头子,唏嘘不已。
花家风光一时,从白手起家到家缠万贯,也不过是花初勋这一人的功劳,可惜他成名后就忘了本,儿子也不严加管教,这偌大的家业最终毁于一旦。
十人堪有九白眼。
惹了众怒的人,不论有没有外加推力,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梨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行客头上、肩头,承载了不少思念。
她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在薄暮之时,才回到庭院——这些日子云义和阁内的众人都出去清缴朱雀残党了,噬魂阁的几位也是如此,单单剩下她和君墨尧、白存卿三人。
白存卿是被她怼怕了的,平日里也老老实实地外出、早归,不多说一句话,只偶尔逼得急了,才多多吐槽几句。
这君墨尧……
倒像是转了性子。
顾绝兮坐在书房的窗台上,晃悠着双腿,她看向桌案前提笔作画的男子,有些疑惑。
这君墨尧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在书房内一待就是一天呢?
莫不是打算当个白面书生?
她跳下窗台,掸去衣上沾染的尘土,走到桌案前,看着画中人,走到左边,又转向右边,“嗯,这位大哥,你的画工有所退步。”
那画中人的眉眼,有几分像她,又有几分不像。
不像在何处,却又说不上来。
她在鹤鸣的那段日子,君墨尧有托人送了不少她的画像来,张张眉目温柔,含羞带怯,惟妙惟肖的,有时候还会瞧得她面上一红。
眼下,却没了这个感觉。
青山绿野,麋鹿寻踪,姑娘站立其间,挥剑起舞,衣袂飘飘,眉目淡然安宁,一切都显得很淡然辽远,似乎是修仙中人。
“怎地退步了?”
“你画的谁?”顾绝兮笑道。
“自然是你。”君墨尧放下画笔,抬头对比了几次,“你就是这副模样啊。”
她微微歪了脑袋,并不清楚心中的怪异感觉自何而来——她已经变成这样了么?若是剃了头发,再换一身素色的布衣,直接就是小尼姑了。
没有半点违和感。
这个势头不对。
“不好看,换了换了,瞧了闹心。”顾绝兮翻了个白眼,有些气呼呼地回房了。
而君墨尧看着画中人,长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