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若我,我只剩三十日的寿命,你可还会管我?”楼雨烟说道,红了眼眶。
“三十日?怎会!”顾枫有些懵,他从未想过这姑娘会先他一步离去……
连个孩子都留不下来……一丁点儿念想都没有。
“我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此时大概……还能撑一段日子。”她说道,自然知道眼前这人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是,最后一段日子了,总要再来打扰一番。
方得……心安。
“阁主有送一瓶压制病情的药丸给我,便也只能让我瞧起来与寻常人一般无二,可内里还是病重。”楼雨烟说道,从袖子里掏出那瓶药丸,“顾郎,不论如何……你,你可否再陪我一段日子?”
“你在说什么傻话!都这般地步了,我怎会弃你于不顾!”顾枫说道,将眼前人一把揽入怀中,“会有法子的,朕一定会在这段日子为你寻最好的医师诊治!”
楼雨烟靠在顾枫怀中,稍稍安心了些,哪怕这人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顾郎,哪怕这人身上,有帝后寝宫特有的檀香气味。
哪怕,他已经有了新的帝后。
“好。”
不忍捏碎他最后一点希望,楼雨烟笑道,微微退开顾枫,打开瓷瓶,“这是医仙为我配置的药丸,他没有法子根治,只能让我在最后一段日子里安稳些。”
顾绝兮是医仙弟子,她早就知晓,如此四舍五入一下,也是无事的。
人……竟是唯有快死了,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必要。
“医仙也……”顾枫的心又凉了半截,他不住地喃喃着,“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烟儿,不要弃了生的希望。”
“嗯。”
远在万里之外的顾绝兮,忽而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看着变化的并不明显的天气,有些疑惑——按理说,此地的粉尘和别的容易让人过敏的小东西都清理得比较干净了。
打喷嚏当真没有缘故。
“陛下,可是受了寒?怎地面色如此之差?”君墨尧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关切道。
现下,他和顾绝兮每日批阅半个时辰的奏折,也算是为李烛明减负了。
“面色很差么?”顾绝兮捂着脸,有几分疑惑。
自从……预知到楼雨烟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后,她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一切都在朝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令人手足无措。
“嗯,很差,需要臣守夜么?”君墨尧笑道,忽而就有几分羞涩了。
“不必,你睡你的,别来烦我。”顾绝兮叹道,当真有几分烦躁。
君墨尧近日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坏了,日日在此抽风。似乎对自己的魅力引以为傲——就算他有这个资本。
“罪臣遵旨。”
她看向窗外,轻叹一声。
若是哪日,她的命也走到尽头,这些割舍不下的人,又该如何?
当这些人都把她忘了,那顾绝兮才是真真正正地死去了,生理性死亡与社会性死亡同在。
“若终有一日,我大限将至,你会如何?”
“收拾东西,准备后事……”
“自有人帮我准备这些的。”
“交接阁内事物,随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