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唯独映照世人的丑恶嘴脸。
朝朝暮暮间,总有人信天理昭昭,但总有人言,世道险恶。
“小希还等着我带她周游各国呢。”顾绝兮喃喃道,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君墨尧,则站在原地,抬眸望向阴晴交替间的天光——一面是胞妹,一面是亏欠的姑娘,两边都不讨好。
兴许,到头来,心上人和胞妹私奔了,留他孑然一身。
当真是有这等莫名的紧迫感。
忽而,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焦味。
定睛细看时,火光四起。
“陛下!”君墨尧轻唤了声,跑向旁侧闪现微微火光的屋子。
但他还未踏入屋子,就被一阵冰寒之气迷了眼。
火光顷刻间消失无踪。
姑娘从焦黑的一堆字画中抬起头来,神色淡然,“莫慌,不过是烛台倒了,顺带着火星子沾到字画了,算不得什么名贵东西。”
她低头看着,暗自庆幸——幸好只是平日里随手涂鸦的,若烧的是大师字画,此刻怕是要哭天抢地,懊悔不已了。
“陛下用的不一直都是夜明珠么?怎地还用上烛台了?这若是人不在,可太危险了!”
君墨尧厉声道,方才火光起的那一刻,当真是将人吓得半死。
“唉,这烛台也不过是今日才用了一下,谁知底座不稳,摇摇晃晃,一下子就翻倒了。”顾绝兮说得有几分委屈,但还有些遗憾的。
这是云义亲手做的,精巧可爱,只是……
实用性不强。
“下回莫要用了,若是心中喜欢,摆在一旁时时观赏便好,若清和宫走水了,看你如何心疼!”君墨尧走过去,将有些受惊的姑娘拉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教训是要教训的,可也不能让他的小姑娘再受惊吓了。
“嗯。”顾绝兮渐渐放松下来,她发现自己很可耻地有些习惯君墨尧的气息。
当真是一把年纪了还不学好。
屋外,素衣少年叹息一声,有几分无奈地笑着——他总是来晚一步。
沈玉潭转过身子,笑着笑着,却感到几分悲凉孤寂。这些年岁都是如此,似乎上苍有意戏弄他,便让他错过这姑娘任何一个需要安慰的时候。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最终妥协。
便也被迫地接受现实,尔后“皎皎吾心淡如水”。
“陛下,可好些了?”半晌,君墨尧轻声道。
顾绝兮点点头,双手一撑,坐直身子,素手微扬,初雪散落的剑气全数收敛。
地上只余下一些冰碴。
“也罢,这些字画便不要了,回头找个时机将章子的部分划掉再丢吧。”顾绝兮喃喃道,抬手收拾着一片狼藉。
一炷香后,她抬眸,颇有疑惑:“你怎地还不走?”
君墨尧笑道:“陛下当真是用完就丢,一点儿不掩藏呀——这字画便交与臣处理吧。”
他起身,将烧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字画都抱在怀中,视若珍宝。
“哪有用完……”
顾绝兮正想吐槽,却被对方温柔沉静的眼神吸引,回过神来时,君墨尧已经抱着一堆烧焦的字画走远了。
“烧焦的东西,竟这般小心……莫非是要栽到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