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什么名贵草药,长得有些像,但不是。”顾绝兮摇摇头,起身又往前走了。
清澈明亮的月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年头,连影子都有伴儿。
鹤鸣王宫,低矮的小黑屋里,已很多时候没有传出女子凄厉的喊叫声了,那祁贵人,怕是早就喊哑了嗓子,自尽是绝不会自尽的,她比谁都想活下去。
只是……没有了继续抗争的力气罢了。
若说以前的后宫,是莺莺燕燕,没有半点孤寂时候。几个不受宠的宫妃闲着无聊,也会聚在一起,聊一聊最近的闲事。而受宠的妃子,则会遭人妒,那一段时候,有人巴结,可没有真心朋友。
若要生存下去,受宠之外,还要有别的能耐。
说是蛇蝎心肠,也不为过。
可就算是努力了这般久,面对可能有威胁的任何存在都绝不手软,都还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若当年再温和些,怕是早就死在哪个冬日了。
有人知错能改,有知错不改。
“安晗……”
头发凌乱枯燥的女子,借着一点点月光,在满是指痕的墙边,淡然起舞。破旧的衣衫,素白的衣裙——圆润地回转,手若柔荑,肤如凝脂,即便是沾染了许多污秽,还是难掩那倾城绝色。
“我……不过是按照宫中老人教的做了,怎地……”
怎地就为自己埋了祸患?
清瘦阴沉的少年站在冷宫低矮的房门外,冷着眼,透过门缝,意外瞥见一个翩翩起舞的疯婆子。
“嘁。”
他嗤之以鼻,转身便走——本是向来瞧瞧此女如何凄惨,排解心中苦闷的,奈何瞧见她如此安之若素,倒是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他的母妃就早早地离世,这些年一次都未入梦。此女作恶多端,也算受了不少教训,却仍是这般模样!
“来人!”
“在。”
“明日起,削减她的饭食,如非必要,一日一个馒头,不许有旁的了。”安晗说道,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是!”
而冷宫内跳舞的女子则轻轻笑了起来——这周边的护卫,早早地被她收入裙下了,何来削减吃食一说?安晗聪明,却也过分信任下属了。
“男人嘛,都是花心的东西。送上门的美人儿,谁会不要呢?”她轻声说道,面上渐渐有了笑容。
冷宫虽是简陋了些,可寻常吃住还是有的,更何况,她一点儿都不孤单。
托那小皇帝的福,她日日都能认识不同的男子。
今夜月明如水,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明日定是个清朗的好天气,她要将自己收拾收拾,开开心心地迎接下一位。
叩叩叩。
“谁啊?”她拖长了语调,娇柔中带着魅惑。
“方才陛下说的,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怎地,人家当真要如此凄惨吗~”
尾音荡漾,直接说得对方都酥软了骨头,“不不,但若是陛下问起来,你可要好生回答,免得自讨苦吃。”
“好~我全听你的。”祁贵人说着,将发上的木簪取下,青丝尽落,她扶着门,透过缝隙望向外边的守卫,“你……可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