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有桂花，桂香散落，金色的小花在她周身随意地堆着，那时他有个可笑的念头——这小丫头许是精灵，这般模样，实在不似凡人。即便衣着朴素，也有种流落民间的公主的贵气。
“没什么，他们也太不小心了。”君墨尧说道，有些怒气，却在看到顾绝兮带着笑意的眉眼时，什么脾气都消散了。
“算了算了，赶紧回去睡几个时辰的，再出来凑热闹。”
顾绝兮说道，没走客栈正门，三两步就跳到窗子边，打开窗户钻进屋里去了。
君墨尧：“……”
得亏是晚上，没人瞧见，白日里定要被人当成窃贼报官的。
陶府。
“都快些！都快些！莫要落到后边去了！”年纪稍长的婢子站在门厅中央，挥手指点着一切，“哎哎，你小心点儿！人摔坏了不要紧，要是这些花磕了碰了，主子们怪罪起来，你可一点儿都担待不起！”
家仆们忙碌着，四处奔波着，不敢有半点懈怠。
“哟，不过是为了一个诗会，竟要如此劳师动众，三哥是不是太过了？婢子也是人吧。”迎面走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她眉眼细长，抬眸间竟是婉转柔情。
“你管他呢，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要在门厅办诗会，这可是头一遭，若是办砸了，肯定教天下人耻笑的。”身着墨色衣裙的女子叹道，不屑又关切。
“啊，容寻富家的公子哥都会来，姐姐，我是不是应当好生打扮一番，免得到时遇见中意的，又直接错过了去？”
“那些酸溜溜的文人，喜欢的都是会吟诗作对的姑娘，你还是趁天色还早，赶紧背几篇诗文才是王道。”
“姐姐！”
陶家嫡系肆意玩闹打趣，家仆婢子仍要小心地布置诗会的场地，从花卉到薄纱，一切都需要万无一失。
容寻以琴闻名栖迟，但此地的人好作诗文，虽无传世之篇，但一年年地下去，总会碰到运气，保不齐就被人发现，然后名垂青史了的。
无名之辈的诗文虽好，但无背景，传阅度不广。能传出去的，都是富家子弟的作品，因而也存在“举世尽嫌良马瘦”的一种情况。
两个时辰过去，天已大亮了，街上熙熙攘攘，比前几日都要热闹。
像是凭空变出来许多人。
“唔……怎的了怎的了……外头这样吵！是赶集吗！”顾绝兮掀开被子坐起身，气愤道。
但是深秋的阳光好像带着别样的暖，让人不自觉地打开心房，想去空旷处喊几声，去去心中浊气。
“外头有诗会，方才我起来问过了的。”君墨尧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顾绝兮则有几分疑惑——什么时候起，君墨尧起身这样的大动作，她都不会醒了？为何……她一向浅眠，这是在灵渊、西羽战场上练出来的，怎地到了君墨尧这儿，一切就都失效了？
莫非……
是这共眠的要求，要让她已经习惯了君墨尧的气息？
可……
顾绝兮转身看了犹自迷糊的君墨尧一眼，轻叹一声。
打不过。
“怎的了？大清早地叹息，桌上有早点，是不是都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