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并不大,但一直未停,容寻被裹上了一层雪衣。走在街上的人们,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潭府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他们几年前离家去往江舟的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然而潭府冷清得很,已然没了先前的热闹,家仆和婢子也遣散得剩下没几人了。
“大小姐回来了!姑爷好!”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急匆匆地跑出来,一脚踩在雪上,差点滑倒,他心有余悸地扶住一旁的柱子,如此招呼道。
“管家伯伯,这几年你的头发都白了呀!”潭长玲说道,将手中的一个小盒子递给老者,“盒子里是一株人参,是夫君和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管家伯伯不要推辞。”
老管家有些无所适从,本以为是让他搬东西,结果是礼物,这伸出去的手,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自古以来,哪有主子给仆人送东西的道理?
“就接着吧,玲儿选了很久,才决定的。”霁燕笑道,将盒子直接塞到了管家手中。
老管家连连弯腰,“多谢大小姐!多谢姑爷!”
“咳咳……谁来了?”潭县官扶着墙走出来,却瞧见四方井旁,站着两个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的人。
眉眼间都有几分相似的……
应当是夫妻。
再细细瞧几眼,不对,这眉,这眼,这鼻……是玲玲啊!
“玲玲?你怎么回来了?咳咳……”潭县官说道,赶忙抬手阻止了女儿女婿的靠近,“我得了肺痨,你们莫要将病气过了去。”
潭长玲瞪大了双眼,“竟有这样的事儿?阿爹怎么不在信里说呀?若是如此严重,即便是我一人也当回来的!”
霁燕站在一旁,微微摇头,“我当与夫人一道回来,没有例外。”
“你们忙,我这点小事,不必兴师动众,再过些日子就好了的。”潭县官说道,看着眼前的女儿女婿,颇为满意,他顿觉身心舒畅。
“肺痨可不是小事,我听别人说,这个病要静养的,还见不得风,阿爹快些进屋!夫君,我们也进屋吧,莫要在外边着凉了!”潭长玲说道,看了一眼周围略显破旧的屋子,神色越发愧疚。
这些年,她在江舟过得很好,有温柔和善的夫君,也有体贴周到的公婆,虽一直没有孩子,却也不会那么憋屈。
夫君忙,就一直将回娘家的事儿搁置了,日复一日,都像在过同一天。不知不觉,就虚度了这人间岁月……
“爹爹!我会画这山水了!你瞧啊……”
里屋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姑娘,约莫二八年华,分外清瘦,仿佛大病初愈,唯有眼眸还是灵动的。
潭瑶瑶看见正厅站着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万般心思涌上心头,她回过神,丢下手中画了两个时辰的水墨画,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锁上门。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这些年只不过让他看起来更沉稳睿智。阿姐也很好看,就是没有穿她自己喜欢颜色的衣服,发髻有些老气。
“呵,没有我,他倒是过得极好!什么海誓山盟,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