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好些旧了,府里那么多玉镯,玲儿也换换吧,若是舍不得它,大可用最好看的盒子装起来,藏在谁也不知晓的地方。”霁燕笑道,抬手给潭长玲倒了一杯茶。
潭长玲接过,还显出几分怒气,但神色三两变,最终低头喝了一口茶,“嗯,夫君如此贴心,是为妻的福分,回头我就换了它!”
霁燕点头轻笑,他转身,留下一句,“我去给岳丈大人陪个不是,再说说明日离开的事儿。”
“夫君最好了!”潭长玲笑意盈盈,一点儿都没有方才动怒的模样了。
外头的雪,倒是停了。
可霁燕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心下却不愿意相信那个可怕的猜测,开始疯狂地找借口,试图说服自己——顶天立地的男儿,就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不论起因为何,不论是否遭人陷害。甚至,不论自己心悦的姑娘是否为此大病一场……
更何况,那件事一旦传出去,潭长玲便不能在容寻活下去的,相信没有一个姑娘家会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四方井到处都是雪,这容寻的雪未免太奇怪了些——落下来,丝毫没有融化,像是落雪前的地面就冷冻如霜。
“贤婿,你和玲玲可好些了?”潭县官不放心,犹豫半晌还是从一旁的书房走出来,拄着拐杖,面色苍白。
“岳丈大人放心,玲儿已消了气,只是对容寻的天气不太适应,我们方才决定明日回去。”霁燕说道,连连补了一句,“往后我们定会时时回来的,只是此番来得突然,没料到容寻已落了雪……”
“好吧,你们若是决定了,我找管家连夜备些容寻的小吃,给你们装起来,免得到时候玲玲想家,却没有寄托的。”潭县官说道,又咳嗽几声,他以宽大的袖子掩面,“早些走也好,免得过了病气去。”
“岳丈大人,小婿过些时候找几位伶俐的婢子送来,便于护理。”霁燕笑道,毫不在意地上前扶住了潭县官,生怕长辈摔了去。
“贤婿有心了。”他说道,僵硬地被扶住,尽可能地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霁燕的官位比他高,这寻常的搀扶都已是逾越,若真要霁燕侍奉病榻前,他怕是要折寿的。
“岳丈哪里的话,这是为儿为女的应当做的。”
潭府是老宅子了,墙面上都是斑驳的痕迹,兴许是两个姑娘小时候淘气挠的,兴许是从哪儿钻出来的野猫作祟。住在同一屋檐下,应当秉性脾气差不多才是,怎地……潭长玲和瑶瑶相差这么多呢?
若有三分相似,他也就能在真真假假中熬过余生,可眼下……
“贤婿,玲玲向来不善言辞,她在我这儿的时候,都是默默做事,不怎么言语的。你可能需要花更多的气力去了解她在想什么,但她是个好姑娘。”潭县官说道,用干瘦的手指揉了揉眼睛。
霁燕一惊——如此言语,莫非岳丈看出了什么?
“好了,我的卧房就在这儿,贤婿还是回去陪玲玲吧,莫让她一个人。”
“好。”